玉黛螺的餐桌礼仪被教得很好,岚飒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瞅他,一顿饭竟没挑出半点错处来。
饭后两人谁也没说话,只互相看了一眼,便懂了对方的意思。
书房里,岚飒照旧坐在自己的班台后,玉黛螺则在偌大的房间里转了转,随手抽出书柜里的一本书,翻了翻。
岚飒看了他一会儿,冷声道:“最迟今晚,族里就会叫咱们过去。”
玉黛螺头也没抬:“唔,去呗。”
岚飒:“你在看什么?”
玉黛螺朝他扬了扬手中的书,给他看封面,竟是一本古早的童话书。
岚飒:“到时候你不要多话,老实地跟在我身边。”
玉黛螺点头:“知道了。”
岚飒瞅他满不在乎的样,有点儿气,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你——”
玉黛螺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他,微扬起一边的眉毛,仿佛在说:怎么了?
岚飒又莫名其妙地气不下去了。
他认命地瞪了玉黛螺一眼,转脸去处理公务,不再搭理对方。
大约两个小时后,渝赛敲响了书房的门,进来后对岚飒道:“岚少,长老们说让您一小时后到主家,开族会。”
岚飒点点头,又示意他出去,而后才再次看向已经把鞋子脱了,抱着个靠垫,十分随意地窝在书房里会客用的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本童话书的玉黛螺。
眼下的玉黛螺和早饭时的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人,别说顾及什么礼仪了,简直就是一点儿规矩也不懂。
岚飒觉得有点儿气闷,但一双眼睛却又总是不受控制地去瞄对方光裸的双脚。
明明也算不得矮,可两只脚丫却白白嫩嫩的十分秀气,甚至让岚飒怀疑,那双脚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手掌大。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岚飒心里打了个突,忽地收回了目光,连刚才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晚一点儿的时候两人换了衣服准备出发——玉黛螺的东西还没搬过来,眼下也来不及置办,便仍穿昨天酒会时穿的那身;岚飒则换了一身正装。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穿得虽然有点儿风马牛不相及,但却又能给人以非常般配的视觉效果。
如果玉黛螺拥有一双“月眸”,不,或许只要他是玉大人亲子,就算不是“月眸”,在岚家至少明面上不会遭人白眼。
渝赛这么想着,又不禁觉得可叹。
他自小跟随岚飒,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怜悯这一对儿璧人。
玉黛螺能活到哪年哪月,谁都不知道。
但眼下这三人都心知肚明,摆在玉黛螺面前的,就是清楚明了的死路一条,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与岚飒结了死契。
黑色的车子飞速在路上行驶,渝赛开车,玉黛螺和岚飒坐在后面。
除了天色,仿佛一切都是凌晨时的翻版再现。
直到车子驶入人口密集区,又驶出,最后在一片庄园的停车场里停下后,岚飒才开口道:“不要多话。”
玉黛螺瞟他一眼,似笑非笑:“知道了。”
岚飒想起不久前刚刚看过的那双白脚,又添一句:“规矩点。”
玉黛螺偏了偏头,忽而猛地欺近他,一只手若有似无地碰触着他的面颊,呵气如兰:“好。”
☆、【006】
岚飒猛地弹起身来,避过玉黛螺,推开车门下了车。
脚一落地便又腾腾腾几大步走开,待走得离玉黛螺有十来米处方停下来,压着肩膀狠喘了两口气。
胸腔里那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一张冷惯了的脸,此时薄薄地笼着一层绯红。
玉黛螺也下了车,倚在车身上摆弄自己的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起眼皮子来去瞅岚飒宽阔的背影。
他刚才确实只是想逗逗这人,但两人肌肤相处那一刻,他自己也差点儿没忍住。
要不是岚飒溜得快,没准儿他已经主动亲过去了。
很奇怪的感觉。
他们确实结了契,但认识的时间却也没比结下契约的时间长几个小时——难道是因为结契的关系?
玉黛螺摊开自己的右手,看着掌心那属于他与岚飒的纹路。
没人告诉过他,如果两个不相爱的人结下死契会如何,因为现实是这世上已经很少再有人肯与另一个人结死契。
因为死契除两者其中一个人死亡外无解,并且彼此的掌纹是永久性的改变烙印,所以一旦结过死契,会很难再找到下一个愿意与之结死契的人——谁也不想自己被烙上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印记,更何况说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会选择终生忠诚于一个伴侣。
而且缔结死契,必须两个人心甘情愿,所以近年来结下死契的人都是感情非常好的,也就压根儿不存在他和岚飒这种疑虑。
不远处的岚飒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但他想到这一点之后心里又多了些气闷的感觉,有点儿烦躁。
两人没在停车场久留,待双方情绪都平复的差不多了,便离得不远不近地一道朝着庄园里的一栋铅灰色哥特式建筑走了过去。
一层大厅里的气氛十分压抑、沉闷,玉黛螺一眼扫过去,甚至能看到每一个岚氏族老眼中濒临喷涌而出的熊熊怒火。
他能感觉到的,岚飒同样也感觉到了。
最初的意气用事和反抗心理此刻完全退却,岚飒脸上毫无表情,但心头却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开始有些担心起玉黛螺的安危来。
但现在再想这些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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