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谨睿靠进椅背,伸出只手覆盖住关瓒额头,五指插进发间,细致拨弄开那些遮挡住眉眼的发丝。紧接着手指不疾不徐地绕到颌下,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视线交汇,关瓒眸底有光在颤,长长的眼睫忽闪了一下,是跟以往如出一辙的精致乖巧,看不出隐瞒了什么。
还挺能抗事。
柯谨睿不声不响地在心里得出结论。
“你不想说,我就肯定不会逼你。”男人声音沉缓,像在嗓子里藏了架低音提琴,说不出的好听,“但你要知道,我这次推干净了晚上的交际应酬回来,可不是为了看你跪在这里,压抑着情绪取悦我的,明白了么?”
关瓒浑身一抖,嘴唇张了张。
柯谨睿的手指落在他唇瓣,口吻是似笑非笑的柔软:“今天不玩游戏,只想听你说说,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
第21章 父亲的遗物
话音落下,两人相对无言地注视着彼此有一会儿。
终于,僵局打破,关瓒轻缓口气,本来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下来。柯谨睿能看出小家伙被说动了,于是很自然地松开手,转而重新抚摸上发顶。关瓒很喜欢男人掌心的温度,顺势趴在柯谨睿腿上,侧头枕着胳膊。
“其实谈不上有多委屈,跟以前相比,今天发生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的确平静无奇,听不出能摔了手机的怒气。
柯谨睿没有说话,而是垂眸看着关瓒,看那截被柔黑软发覆盖住的脖颈。他的手指抚摸过去,在细腻的肌肤表面刮弄了一番。关瓒觉得痒,很敏感地缩了缩肩膀,要躲,小声拒绝:“别闹!”
柯谨睿果然住手了,继续像逗弄伽利略那样去顺小猫咪的毛。
关瓒说:“之前有提到在疗养院门口遇见了表哥,中午我打电话确认过了,是他把这事告诉舅舅的。至于怎么查到的家政公司,这我不清楚,可能是从照顾我妈妈的保洁阿姨那里问到的吧?我担心有急事手机联系不上,所以曾经给她留过一个公司的座机,是内部员工的……”
“他们是什么意思?”柯谨睿问。
“我相信舅舅是好意,是真的想接我回家,不希望我这么早就出来打工,把大好的未来给浪费了。”关瓒顿了顿,半晌后复又开口,“比较麻烦的是我舅妈。”
这些归根究底还是私事,关瓒心里不想透露太多,更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有意略去了停车场的冲突。只可惜柯谨睿脑中自有一套思路,关瓒越是不提他反倒越是在意,毕竟小家伙性子软,能被逼得砸手机,那肯定是真气着了。
柯谨睿:“她在停车场跟你说了什么?”
此话一出,关瓒不自觉地拧了拧眉,连带嘴唇也犹疑不定地抿了起来。柯谨睿对待小朋友有足够多的耐心,手指娴熟绕前,在关瓒脸颊一捏再一晃。关瓒感觉自己就是这男人掌心的小玩意儿,任由摆布地跟着摇了摇脑袋。
关瓒:“……”
“实话实说。”柯谨睿诱导小傻子,“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太把对方当成是外人。”
关瓒把柯谨睿的手扒拉开,以示游戏之外两人的平等,说:“父亲留下的遗产里有一架古琴,我见过几次,不是太懂,但是能看得出成色很好,也听别人提过是个古件。我不知道这把琴父亲是怎么得来的,总之他在世时一直很珍惜,摆放在单独的屋子里,还不让我进,怕小孩走路不稳,再给磕了碰了。”
“那琴被母亲傍身带着,带到了舅舅家,等她生病住院以后就一并转入到舅妈手里。不过母亲清醒时对我舅舅有过交代,说别的都可以变卖换钱,用于补偿我们娘俩的生活费用,但是琴不可以,留着。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它没有被转手出售,而是有幸留到了现在。”
话说至此,关瓒哂笑着弯了弯嘴角,嗓音平添一丝讥讽:“后面的结果您应该能猜到,我离家出走前跟她起了争执,原本想带走父亲的古琴,以后就再也不联系了。可舅妈不同意,要求我支付他们花在我和母亲身上的抚养费、治疗费,开了个二百万的价格。当时我没别的办法,只好暂时答应了。”
“今天她过来,趁舅舅发动车子的工夫找我谈,说是请别人鉴定了那架古琴,价值比我们之前谈好的要高得多,所以让我在价码后面再加个零,否则就卖给识货的人。”
柯谨睿这回听明白了,可关瓒的态度又让他有点瞧不明白:“既然那架琴对你来说至关重要,那么现在被别人扣着不给,还威胁要变卖换钱,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关瓒闻言抬头看他,哭笑不得地说:“柯先生,那可是两千万啊!我连之前的二百万都拿不出来……“关瓒叹气,倒是听不出有多大失落,”本来想着赶快攒出点现钱,先把琴换到手里,剩下可以打张借条慢慢还,也可以翻脸不认人直接赖掉,可惜现在来看,她是不可能轻易放手了。”
柯谨睿想听的是实话,但又不仅限于实话。
自打关瓒提到舅妈开出过价码的那一刻他就在想,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怎么就不开口说借呢?
然而关瓒还真就不说,眼下该交代的内容坦白得差不多了,摔手机的真实原因他自己都没往心里去,而且也不好意思开口,更不知道该怎么转述,总不能说“那边的家里有只打了他好几年的疯狗,最近心血来潮又开始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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