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三颗弹壳……当然厉剑没了他,肯定不会要死要活。但是如果有他的话,厉剑应该会更惜命吧。自己没了厉剑,活得挺好,也挺充实。现在的生活,原本就是他想要的生活。钻营,他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他乐在其中,他能从中得到莫大的成就感。离了公职的话,他将不得不重起炉灶。当然他还年轻,能够拼得起。问题是,他怕的不是身体的劳累,是精神方面的紧张和惶恐。
这个社会有很多不公平,有很多不合理。他欧鹏从来都不是愤青,因为他是这个制度和现状的受惠者,他从中得益。如果身份发生改变,如果他没有手中的这点权力,没了父子两代精心编织的关系网,他将是一个悲惨的转身,成为“被”的那个阶层的人。被涨薪,被代表,被福利,被幸福,被踢,被骂,被侮辱,被占便宜。
他当然会後悔,怎麽可能不会後悔?同学会中,他将不再是那个受到阿谀奉承的人。就算同学中有大款,那些大款和海归,看到他也是客客气气的。生意场上,他不再是收礼受贿的那个人,他将提著礼包陪著笑脸给人舔脚丫子,揣著红包生怕送不出去。
他将成为怨天尤人的那种人。他将成为愤青。
为了厉剑,当然不值得。
为了自己的心……不知道值不值得。
只是算来算去,算错了自己的心。算错了厉剑对他的心。算错了狗身上仅存的那一点点狼的血性。
欧爸进了门,看到欧鹏抱著头坐在地上。欧爸叹息了一声,也在地板上坐下,说:“你从小到大,都没有让我跟你妈操过心。你是很懂得计算。当然放弃钢琴,我跟你妈都觉得可惜。你说,那个时候你还是初中生,你说你没有啥天赋,再怎麽练,将来也不过在酒店大厅或者夜总会给人家弹琴……你自己放弃了。你的朋友,什麽类型的都有,连收破烂人家的孩子,你都能处得好关系。我当初遭到那个劫难,你比你妈还镇定,说我们家的人虽然爱占便宜,但是不算贪心,不会有事的。我出来,你笑眯眯地说等将来你做了市长,就帮我出这口气。头一阵子你还说,可能会去县里当副县长,打算从什麽地方开始著手工作……当年你妈生了你,其实我想要个女儿,你妈却想要个儿子,她说男孩子皮糙肉厚,怎麽折腾都可以……”
欧鹏背靠著墙,静静地看著欧爸。
欧爸艰难地笑了笑:“其实我是想说,你真的还年轻,想做什麽就去做。就算以後後悔了也没有关系……我跟你妈,其实已经退休了,钱也不少。事情真要闹大了,大不了我们把房子卖了,去个小镇,买栋楼,弄一两块菜地,捡一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你呢,中国之大,不可能没有你发挥才能的地方。就算中国呆不下去了,去国外也行。你还年轻,还没有孩子,没有後顾之忧。”
欧鹏难以置信地看著欧爸。
“只是,”欧爸没有回避儿子的眼光:“竹子是无辜的,可以说是被你害了。所以,你,要尽可能地把伤害降低到最小……我们家果然都是自私的,我跟你妈,只能顾著你,顾不了竹子。”
欧鹏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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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zor(45)
欧鹏走了还不到俩小时,厉剑突然发烧,高烧,烧到人昏迷的地步。
崔仁明急了,弄了辆车奔机场去堵人──方医生跟著欧鹏一起走的。到了机场,就那麽寸,看著那飞机起飞,没影了。
崔仁明恨恨地骂了声娘,後悔让方医生先走。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咋又突然病重了呢?
回到医院,厉剑还没有醒来。在翻译的帮助下,崔仁明跟医生讨论厉剑的情况,医生也在莫名其妙。本来危险期已经过去了,这一天多的功夫,厉剑也没有见恶化。这突然间的发烧,当然可以归结到感染。不过医生赌咒发誓,他们给厉剑用的是最好的药,给他做手术的也是最好的医生。不是你们请来的医生也说厉剑没有什麽大问题吗?
小吴低声地骂了几句,冲到厉剑的床前,想要揪起厉剑的衣领子摇晃,不过看到那家夥嘴唇干得跟遭了几年旱灾的土地,脸红得那麽不正常,到底没能下手,只是恶狠狠地说厉剑如果要丢下兄弟们,他就要把欧鹏碎尸万段。
当科学解释不了时,人们就会找莫名其妙的原因。比方说欧鹏让厉剑伤心了,厉剑不想活了之类的。当群狼们听懂小吴的言下之意後,也纷纷把矛头指向了欧鹏。那家夥在这里呆了一天多就滚了,也没有跟厉剑说以後怎麽办。那家夥走的时候脸色灰灰的,厉剑的神情也非常的不妙。那麽,肯定是欧鹏又把厉剑涮了一道。
论感情,他们当然站在厉剑一边。论情理,也是欧鹏的错。这几个糙爷们怒气来,什麽恶毒的话都骂出了口。欧鹏,在他们的口中,被分尸了无数次了。
崔仁明心急上火,也跟著发飙。他说如果厉剑真有个三长两短,就把欧鹏卖到泰国去做人妖。
群狼们看著他,目瞪口呆。
不知道到底是药有用,还是身边这几位的呱噪有用,总而言之,昏迷了一天之後的厉剑,烧终於退了,人也醒过来了。
崔仁明心里有点怕。按说厉剑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男男私情就这麽要死要活的。估计,还是因为在别人的地盘,别人的医生,他们恐怕不够尽心尽力。这麽琢磨著,崔仁明一咬牙,咱回国去,回去了,搁湘雅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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