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低了低头,退至一旁。
嘉辉对盛佳道:“朕想来,尉迟夫人有什么苦衷?”
盛佳:“臣女……”
嘉辉道:“既是苦衷,尉迟夫人也不必明言了。你所说的那小鬼,想法奇怪,竟然能想到通过你要朕给他平反。你不妨说说,他是哪年犯的什么罪……可是张科、崔镜、许献桦那帮人?”
听到旧三府主部的名字,众人又是一惊;细细想来,皇上的猜测不无道理。三府主部生前没有犯过重罪,受到的责罚却骇人听闻;他们心有不甘请求平反,倒也情有可原。不过,若顺着这条思路,好像越来越多的人从记忆中被牵连出来了。
众人思考之际,盛佳道:“陛下,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一个名叫许真的人?”
第七十八章
董棣只觉身子一沉。
回想起来,他庆幸当时没在皇上面前对许真的话加以修饰,只是拿着那面破镜子客观地转述了其“功能”。后来皇上让苏瞳带着镜子领兵出征,耗费了财力人力物力,结果等来的是京兵将领的一句“陛下,我们被骗了。”
许真的尸体被挂在皇宫北门示众的那段时间,董棣战战兢兢,煎熬多日,最后皇上并没有下旨怪罪。
董棣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才真正从疑虑中解脱出来,现下一听盛佳提到“许真”这个名字,他那种朝不保夕的恐惧感又回来了。好好的椅子都框他不住,他撑着椅扶,身子还是止不住往下滑。旁边的戎尉府副部聂大人挽了他一把,他朝上蹭了蹭,正想说“多谢”,但不论是y-in沉的氛围还是聂大人y-in沉的脸色,都让他闭了嘴。
前些日子,聂大人还领着女儿参加尉迟令的婚宴、与苏瞳同桌;聂大人本想着自己的女儿性格沉静,较之另外两位姑娘,与苏瞳更相配。但而今皇上借华王之口吐露了心声,他非但要断了之前的念头,或还得想办法让三府各位大人们彻底忘记他曾要把苏瞳招为女婿的打算。
只要是牵涉到苏瞳的人和事,目前嘉辉品来,都带着令人掩鼻的味道。
在盛佳说出那人是谁之前,嘉辉都想一口答应她了。然而在他的记忆中,许真所代表的记忆实在不妙;他登基以来,还没有别的事比那段记忆更让他有失败感。除了蛮人进犯,燮明宗分派叛变虽和许真、和苏瞳没有关系,但其时间毕竟和那段记忆是平行的。
总之,赵其斌此时十分不爽。
嘉辉:“你说许真?”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皇上才悠悠地吐出一句问话。
空气中,安静尽管被打破,凝重却不减。盛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了皇上这不是问题的问题:“是……许真,从前蜀州云珏书院的那个……”她想了半天,竟然没能概括出许真以前在云珏是做什么的,只好道:“从前蜀州云珏书院的那个书生。”
良久,嘉辉道:“此人卑劣,小人而已,你说受其搅扰,朕看来,他只不过是算计到你容易把控,这才威胁你,要你在朕面前为其平反。”
“陛下!”意识到喊得有些急了,盛佳顿了顿,缓了口气,道:“陛下,他纠集了y-in府众多亡命鬼,陛下驱除许真一个,他的同伙也不会善罢甘休。”
嘉辉:“……”
“陛下,臣女平常主内院,从不出前生事。请陛下念及臣女多年来劝诫尉迟大人为忠臣,如今唯求得安宁这一个愿望,陛下便当是怜悯臣女,不要在府中大行法事。”盛佳彻底压制住了哭腔,语气坚定了许多,也让诸多原觉此事荒谬难喻的三府大人有所动摇。
嘉辉瞥了一眼乜沧,乜沧微微点头。
“朕答应你。”嘉辉用叹气的方式道,“那家伙想要朕做什么?”
一旁,文武科的书生们拧紧了眉头,江晏直言道:“陛下,此事绝不可行!‘下不为例’,在小鬼当中如何说得通?!”嘉辉抬手止住江晏,又对盛佳道:“他在哪里,朕总能见见吧?”
盛佳:“他……”
未等她说完,夜空中的蓝色焰火变成了彩色;与此同时,盛佳望向高台去看许真,只见许真不在原处。高台上拂过一股微风,瞬时冷气侵人,嘉辉眉间微动,众人则不及反应,乜秋便已经挡在了嘉辉身前。
如云离所料,嘉辉并不是真心实意答应给许真平反,许真也不相信嘉辉会这么轻易做出许诺。
嘉辉猜测许真在场,只是想要引出对方。许真迎合其意,不请自来,看上去是对这位皇帝的心思早有预料。嘉辉和许真互相揣摩对方的内心,以至于现在形成了一个“你我已坦白想法,但谁也不能威胁谁”的僵局。
前一个瞬间,许真闪身到了嘉辉面前,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嘉辉的领口,但他整个人却被乜沧挥出的黑色光障挡住了。黑光映在鬼魂身上,慢慢消解其皮囊,将鬼魂的原形展现在众人面前。
事出突然,盛佳愣怔半晌,待得眼中总算不是一片空白时,再也跪不住,身子一倾,幸而被尉迟令扶了起来。尉迟令搀着母亲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则助力乜沧,用一根黑色光绳束住了许真的身体。
前有屏障后有牵绊,见识到鬼魂狰狞原身的众人料定乜沧和尉迟令更胜一筹、许真动弹不得,不由大出一口气。
然而,云离看见,那些埋着烟火的土坑之中,不紧不慢地爬出了数十个采泪女,而后向着高台围拢。采泪女们之所以为许真做事,是因为受其胁迫,当下许真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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