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谢沚顿觉尴尬,襟袂飘荡。范洄眉目狰狞,右手往剑柄上一压。
沈抟手拍额头,顿时无语。
韩九感觉到危机,浑身毫毛炸竖,琥珀色扇子打开,尖牙呲了呲。
“停停停!都收了!”薛竹一手按着太阳,一手擦着眼泪,满面愁容道:“死狐狸精,你今天要不想变个狐皮领子,就给我把嘴管住了!”
韩九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再不敢看上首二人,只朝沈抟躬躬身,沈抟抱拳还礼。
薛竹环视了一圈,问范谢道:“唐真君呢?”谢沚抬抬下颚,示意院门口。
唐炳红襦黑裳,胭脂色大氅,牵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胭脂色马面裙,抱着四个不留口的瓷瓶,粉嫩娇俏,正是玉轩。
互相见了礼,薛竹深吸口气道:“诸位,都收收气息。我还有几位客人,都是普通人了,别冲撞了。”
唐炳笑道:“你这客人够杂的!反而生人少。”玉轩拽了他一把,悄声道:“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唐炳便点头赞同。
午时过,沐彤与母亲丁香亦来道贺,又多时未见,沐彤身形堪堪成人,除了略微单薄,举手投足已有些风度。
这两年他的朱砂,已成了药行里最好的尖货。他不卖完,别人家不要想开张。铺面里师傅伙计也有些个,就只每年怀安观的朱砂,都是沐彤自己手研,然后着稳妥人送来。
正张灯结彩时,水芝也与丈夫赶来。
至此为止,薛竹能想到的所有宾客都已到来,好在人不太多,也不用太过客气。
酉时至,日月交辉。
薛竹先从后堂转出,发挽道冠,身着雪青色道袍,雪青色外氅,神明爽俊,朱唇贝齿,眉目绝艳。
不多时,沈抟亦出,冠上两颗绿松石坠角,月白色道袍,外着月白色大氅。修眉细目,薄唇浅淡,清隽疏朗。
二人对视,薛竹便低头笑了笑,烟视媚行,略微紧张。
沈抟面无表情,神色平静。
薛竹一看这脸色,立时不干了:“师父!你怎么能耍赖?”
沈抟慢悠悠的翻了个白眼,渐渐恢复了表情。抬眼看了看薛竹,随即眼观鼻,鼻观心,不与他对视。只是大雪天的,鼻翼两侧已经见了点汗。
谢沚坐了首席,范洄次之。二人具是一副宽袍广袖的打扮,挽冠配玉,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虽然他二人满面堆笑,可就这么坐在一起,却还是透出三分肃杀。
韩九用扇子挡着脸,现在已然知晓身份,根本不向那边望。
水芝往她男人身边靠了靠,反倒是他见过沈薛二人有些异能,倒不甚紧张。
玉轩站在案后,朝他二人福身,脆生生的道一句:“请君一礼天地日月。”
奉天地日月以为誓。
二人朝堂外乾坤,并满堂宾客,深躬一礼。
众人欠身还礼。
玉轩闪身在旁,再福身道:“请君二礼神鬼山河。”
敬神鬼山河以为凭。
二人转回身,朝阴阳无常稽首揖道。
范谢起身还礼。
玉轩俏生生笑道:“请君三礼...额...”她倒迟疑了,回头望了望唐炳。
唐炳更是没正事,手一挥:“夫妻对拜吧!”
众人哄堂大笑,薛竹以手扶额,脸红到耳根。倒是沈抟稍微冷静些,左手上右手下,结个吉祥印,朝薛竹深躬一礼。
薛竹也结吉祥印,屈膝而下,沈抟伸手架住,悄声道:“今日不必。”
薛竹摇头:“今日才要。珍而重之。”说着头碰手背,叩首下去。
沈抟伸手扶他,薛竹便仰面而望,目光澄澈,虔诚而热烈。轻轻道:“神仙,我给你换个梦。”
沈抟心中激荡,深深呼吸几次,鼻酸眼热,眼不错神的看着他,修眉柔顺,长目含情。
唐炳伸手敲敲桌案:“哎,有的是时候看。趁着好时辰,沈怀安,写个契书吧。”
沈抟闻言称是,把薛竹拉起来。二人同到案前,宾客也都围拢过来。
沈抟提笔沾饱了墨,却迟迟没有下笔。终于眉头挑了挑,问道:“这怎么写的?”
众人面面相觑,薛竹便看着范洄:“从之,怎么写?”
范洄愕然:“你真问对人了,我那张我字都认不全!”
薛竹又看谢沚,谢沚皱皱眉,回忆道:“我那时匆忙而就,实在记不得。太久了!”
范洄瞟了他一眼,没搭言。
沈抟无奈,又看看韩九,韩九摇头成亲的时候。”
又看水芝,水芝大笑:“我的是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抟逼急无奈,将笔放下,朝怀里探了探,极小心的拿出一张纸契,折痕泛黄,轻轻展开,放在案上。
薛竹顿觉心脉跳漏一拍,双拳一握,左手扳指磕得哒哒直响。
沈抟直接照抄了一份,行书流水,风骨洒落。落款写了自己大名并道号。比较一番,又点朱砂捺了指印。自己端详端详,然后递给薛竹。
薛竹双手接过,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看到三遍时,沈抟伸伸手,拭去他腮旁一点泪痕,劝道:“别看了,收着吧。”
薛竹抹把脸,从席上提起一坛状元红,劈掌拍开泥封,朝沈抟让让道:“陪我喝酒!”
沈抟轻轻皱眉:“我不会喝酒。”
众人便哄道:“道长不该,平日不喝罢了,今天一定得喝。”说着各自入席,只等这同牢合卺的一景。
沈抟瞧着薛竹俏皮俊秀的痞样,只觉得认命罢了!再没二话,伸手接过酒坛,也没执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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