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方夏觉得自己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醒着的,还是在梦里。
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结果是疼得他直抽抽——不是梦!
所以刚刚那是什么鬼?
脑电波?传音入密?还是外星人?
方夏脑海中猜测层出不穷,双眼盯着符堇,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符堇……”方夏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在舌尖上打了个转,莫名得耳熟,不像是第一次听到的。
方夏的记性不差,很快想起自己是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就在他来到耿家的第一天,耿文秋就曾跟他提到过这个名字。但这是这个名字不是玉玦的吗?
方夏僵硬地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胸口的玉玦,随后重新抬眸看那人,“你该不会是……玉玦精吧?”
说出来的话,方夏自己都觉得荒诞,他是不太信这种违背唯物论的东西的,可眼下诡异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往朝着不科学的方向猜测。
[不是。]对方否定。
“那、那你是什么?”这种在人脑子说话的能力,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正常人类能够办到的。
[亡者之魂,世人俗称为鬼。]
那人垂下眼眸,方夏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响起,看到窗口的窗帘被夜风吹起,轻飘飘地穿过那人的身体,就像穿过幻影一眼,兀自飘动,不受丝毫阻挠。再仔细看你那人,确实没有半分人气。
空气中蔓延出一种阴冷,刺激着裸露的皮肤,寒意渗透骨缝,方夏打了个冷颤,脑子一片混乱。他活了二十三年,看他师父举行各种迷信活动至少也有十来年了,就从未亲眼见过鬼祟之流,而今晚不但见到了,还跟对方搭上了话,
——方夏二十三年的三观是碎得轰轰烈烈。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大半夜地被鬼找上了门。
活见鬼,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方夏伸手拽了拽围在自己腰间的浴巾,身上的肌肉绷太紧,这么一个动作都让他觉得腰背有点泛酸。
“那什么……我虽然混账过一段时间,但最多也就打架打断过人的胳膊腿,杀人放火这类伤天害理的事可没做过。”方夏舔了舔牙尖,接着道,“你冤有头,债有主,找该找的人去,啊!”
符堇看着他,一双眸子黑沉沉的,盯得方夏遍体生寒。良久,才开口道:[我在这里,只是因为你是我的镇守人。]
“等等!什么镇守人?我什么时候成镇守人了?”
[在你拿到那枚玉玦的时候开始。]
“这玉玦不是耿家继承人……”话说到一半,方夏倏然顿住,面上的表情陡然一变。
耿家继承人究竟继承的是什么?方夏隐约有些明白过来了。
耿家继承人负责保管白玉双龙首玦,而拿着这玉玦就意味着成为一只鬼的镇守人,这是让他帮耿家看守一只鬼啊!日哦!有听说过继承财产,继承名誉,继承工作岗位的,还没听说过让人继承一只鬼的!这样一来,耿文秋特地找他这个私生子回来当继承人,又一直拖着不告诉他耿家继承人的责任,还有现任家主耿重志一点都不反对他成为耿家继承人的态度,这些叫他疑惑的地方也就说得通了。毕竟,好端端的,谁会乐意继承一只鬼?
方夏自觉大致上已经想通了来到耿家后的种种疑点,不过依旧有些奇怪的地方。
耿文秋把玉玦交到他手中时,确实提到了“符堇”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符堇的存在的,那说明她是有见鬼的能力的。而他方夏,作为一个在道观里长大的人,那么多年都没见过鬼,来了耿家之后却突然能看到了,这很难让他相信和耿家没关系。这耿家老宅——或者说耿家的嫡系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行,他得去找耿老太婆问清楚才行!不管所谓的时机有没有成熟,他都见鬼了,今天必须要得到明确的答案!
方夏抬脚就往卧室门口跑,还没跑到门口,就被胯间掉下来的浴巾绊得踉跄了一下,歪倒的身子在床尾处撑了一下,才堪堪稳住。结果一抬头,就跟站在窗边的符堇对上了视线。
对方看着他光溜溜地侧坐在床尾,面上波澜不惊。一向脸上的皮比城墙厚的方夏,被符堇这么看着,却只感觉面上火烧火燎的,莫名地觉得自己这脸丢大了。慌个毛线!不就是见鬼了吗?这鬼也没要把他怎么样的架势,至于差点出去裸奔吗?
“艹!”低咒了一声,方夏飞快地捡起浴巾,捂着裆扭身蹿进隔壁衣帽间。花了不到两分钟时间,草草穿上衣服,才重新往外跑。
跑出自己的房间,方夏先去对门把王珂喊了出来,然后拖着人去前院找耿文秋。刚进前院,就遇到了听到动静出来的童叔,童叔对方夏大半夜的闹腾有些不满,让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但是方夏铁了心要耿文秋在今晚给个说法,最终早睡下的耿文秋还是被他闹了起来。
这一次,耿文秋没有继续回避方夏的问题,而是痛快地给他了想要的答案。
方夏的猜测大致上并没有错,耿家的继承人所要继承的确实是一只鬼,而且还是一只从祖上传下来的厉鬼。有一点他却是想差了,这只厉鬼并不是没人乐意继承,正相反,耿家有很多人抢着继承,只是能力不足以胜任,最终无奈之下,同意了由方夏这个私生子来继承。
谈话是在耿文秋卧室隔壁的书房进行的,方夏和耿文秋面对面坐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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