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的工作很隐秘,特别是在日本特工的76号行动愈发激烈以后,大批大批的有志之士被抓,被谋害,而阿初能做的却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甚至有时候,他走过街角,看到有人正被日本兵拖着走,他用尽全力握住了双拳,却只能默默地从他们身边小心翼翼的走过,这就是潜伏,是他要学习的隐忍。学会向阿次一样忍下怒火,忍下无奈,忍下痛恨,只为了某一天能够将所有累计在心里的力量爆发出来的那一刻汹涌澎湃。
这一年,冬天来的特别快,早早的就开始天寒地冻。因为日本军那边查的越发严苛,小石头胡同这边的条件也就越发艰辛,战争没有停,物资在战事中却慢慢变得紧缺,现在想要在租界以外的地方买到好菜已经不太可能了,阿初只能自己下手在胡同天井里种些蔬菜瓜果讲究,甚至最后还养了两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只是到冬天,这样的日子就显得难以凑合,不得不谨慎的到靠近租界的地方去偷偷的买一些菜,而且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还只能自己去排在贫民的队伍里,买那些富裕人家扔下的菜皮之类的东西。
因为条件不好,大家都瘦了些许,阿次原本就不胖,现在就更显得清瘦的让阿初看着心里就疼了,就连原本胖嘟嘟的阿福最近也只往高里窜着长,脸却越发得尖起来。
最讨厌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寒冬腊月里,上海阴冷的天气,以往住在大宅里都觉得有寒意会往骨头里钻,就更别说如今生活在这种地方,连个炭火都没有的情况下了。唯一一个热水袋还是一年前阿四偷偷带过来的,因为阿次腿伤问题还有前几年中枪以及早些年几番打斗留下的一身伤患,每到阴雨时节,或者寒冬腊月,身子骨就会觉得沉的慌,就像整个人被浸在凉水里那样,骨头缝里透出丝丝凉意的疼,尖尖的像谁用针在戳着骨头那样。
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强烈的酸痛感。特别是晚上睡觉,就会觉得更凉,从睡下去到起来,整个被窝竟然都是冷冰冰的好像整个人都没热度似的。
每每看到阿次忍耐的皱眉,阿初就心疼,三番两次的强调才让阿四冒着危险送了一个热水袋过来,好用来给阿次捂热身体。本来阿初觉得一个热水袋还不够,要再拿一个,但这段时间因为风声太紧,连阿四都不敢靠近了。
这想法也只能作罢。
天寒地冻的,阿福穿着棉衣,但小鼻子还是冻得拖着两条长长的鼻涕。
“阿嚏”的一声,吃着饭,却不得不侧身把鼻涕给擦了。阿福吸了吸鼻子,堵堵的。
“喏。”阿初递过去一块手帕给阿福擤鼻涕,伸手摸了摸阿福的脑袋,观察了一下,没什么太大问题,估计就是小孩子被冻出来的,现在这种条件下也只有等天气回暖自愈了。
阿次在一边安静的扒饭,等吃好,他放下手里的饭碗,一个人摇着轮椅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又转出来,将手里的东西塞在阿初腿上:“大哥,这个热水袋给阿福吧,我用不着。”
“我不要。”还没等阿次说完,阿福眼尖,已经叫起来:“用不着啦,我不冷,你看我穿了那么多。”
“给你就收下!”阿次抬头看了一眼说。阿福立刻就噤声了,对他来说,阿次一瞪眼,说一句就比阿初管用的多,虽然阿次平时很好说话,也经常被他在一边捣蛋,但是有时候,他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威慑的气场。其实,阿次是一个心里装着很多感情的人,虽然他从来都不说,但是他对阿福的关爱比阿初而言只多不少。
“那你……”阿初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于理而言,阿次是对的,不能让孩子受苦,于情而言,他私心的却更不愿意让阿次难受。
“我没事。”阿次笑笑,“我这么大个人,还会冻着自己不成?”
阿初也跟着笑笑,握了握阿次的手,掌心还是冰凉的。夜深了,阿福已经被催着睡下,阿次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放下手里的文件和耳机,捶了捶已经有些酸疼僵硬的肩膀,然后转过轮椅准备去休息了。
等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大哥阿初端了一盆水进来,热气腾腾的正冒着烟雾,他惊讶了一下:“我已经洗漱过了呀?”阿初没理他,径自将面盆放在地上,拖了个小板凳在阿次面前坐下以后就要去脱阿次的鞋袜。
“大哥你干嘛?”阿次惊愕起来。
“给你按摩一下啊,你不是睡不好吗?”阿初娴熟地将阿次冰冷的脚泡入暖水里,在用毛巾将面盆盖起来,尽量不让热气外溢。
冰冷的肌肤被水温烫到的一瞬间让阿次抽了下气,但习惯以后,渐渐被温暖的感觉所牵引着让眉头舒展了开来。阿初甩了两下手上的水,伸手趁着这个机会揉按阿次的小腿。
酸麻又带着痛楚却让阿次感觉非常舒适,阿初虽然不是推拿科的医生,但好歹有些药理知识,慢慢摸索着很快就掌握了门道,渐渐将阿次的腿搓热了。他要做的就是让由于一直坐在轮椅上的缘故,得不到充分活动的腿部用正常的血液循环,这不仅能帮助腿部肌肉保持弹性,不至于畏缩,也有助于晚上的睡眠。等阿初作好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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