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风和,岁月静好。
虞烬飞升后,他渐渐意识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收敛了从前吊儿郎当的性子,专注于为民除害,伸张正义。家乡人感他功绩,为他建了庙宇,方便众人拜会,家中妻儿也备受邻里尊敬,衣食不愁。
只是虞烬归家的次数变得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三过家门而不入,足有三年。
虞烬偶尔苦笑,说这个典故可以从大禹身上直接挪用到自己的身上了。
待到他终于求得一日安歇,日赶夜赶的回到家中,迎接他的不是从前和睦体贴的妻儿,而是一个疯了的孩童和一个接近半疯的女人。
窗明几净的家没有了,到处都是长久不打理的摊子,鼠蚁乱爬,虞驰坐在窗边晃着两条腿,口水从嘴角淌下来,头发一缕一缕成虬,锁骨凹陷的地方全是污垢,这孩子却吮吸着手指,冲着门前痴痴的笑。
阿静的眼神灰败,扑上来捶打他,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多久没回来了,你还记得你成了家,家中有两个活人吗?”
虞烬愕然失语。
他不晓得驰儿半年前得了疯病,不晓得妻子带着病儿跑遍了千山万水寻医无果,不晓得儿子犯起疯病来六亲不认,将妻子抓的伤痕累累,将邻里吓得大门紧闭不再来往。
这些他通通都不知道。
阿静说,我去你的庙里拜你求你,真不知道几时开始我找我的丈夫帮忙需要三跪九叩,请香祷告,偏还求不来。
那么多的祈求,虞烬处理起来分身乏术,时常感到精疲力尽,唯有责任感支撑着,他想多做好事便是多积德,会有好报。
可谁想到殚精竭虑的为他人消灾解难,居然连自己妻子的诉求都没有看到。
虞驰的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明明应该有七八岁了,可模样却停留在五六岁,头倒显得有些大,看起来既古怪又滑稽。虞烬上前去抱住了儿子,他像是闻不到酸腐的气味,只晓得紧紧地抱着,舍不得松开。
虞驰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撕咬着,咬出了血。
阿静冲进来尖叫,狠狠的拍打虞驰,将他扯开,动作粗鲁,她不无憎恨的骂道:“这是你爹,你疯了吗!!”
虞驰仍在笑,听不懂人话一样,含着满嘴的血,笑的不谙世事,眼睛里都是空白。
阿静含泪去给虞烬上药,最后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虞烬望着儿子,只觉得不对,霍然起身,上前掰住了虞驰的脑袋,覆掌在天灵盖上。
随后他惊恐的发现,儿子少了两魂三魄。
他连夜去追寻这勾了虞驰两魂三魄的小鬼,那小鬼消化了半片生魂,正洋洋得意的要继续修炼,被虞烬一剑斩得魂飞魄散。
然而虞驰的魂魄却再也回不来了。
虞烬痛不欲生,同时他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儿子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回到家中,虞驰正在发疯,逮着什么咬什么,全然不像个孩童,像个未驯化的野兽,阿静一手拿着砖头,一手拿着麻绳,却始终不忍靠近,双眼哭的红肿。
虞烬推开门,望着这番可怖的景象,浑身发冷。
虞驰抓着桌子腿,忽然昂起头,裂开嘴笑:“爹。”
虞烬仿佛挨了当头一棒。
他克制不住的扑上去抱住儿子,儿子却一口咬在他肩头,喉咙里“呼噜呼噜”发响,虞烬任由他咬,推开了阿静递来的绳子,徒手抱着病儿,潸然泪下。
等我,他沙哑着一把嗓子恳求妻子,我一定会找到救治驰儿的办法,求你等等我,不要放弃驰儿。
很快,岚沉水和玄周都得知了这件事,皆是惋惜痛心,虞烬几天白了双鬓,下巴上也都是青色的胡茬,疲惫的说近日不准备再处理凡人诉求,打算去云游,寻找救治虞驰的方法。
玄周意外的强硬,出言阻止。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魂魄丢了便是丢了,不可能再找回来,除非你取了别人的来补。”他吼道:“但那是伤天害理的事,你身为一个神官绝对不可以做!”
虞烬看了他一眼,一拳打了上去。
☆、第五十六章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谁也不让谁,直到岚沉水出面拉架,才勉强拉开。
虞烬咆哮道:“玄周那他妈的不是你的儿子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再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玄周胸口起伏,随后无端沉寂下去,平息后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符囊。
“去给驰儿。”他抽搐着青紫的嘴角冷冷说:“剩下来的几魂几魄,不能丢了,你他妈要找死就去吧,我不会管了。”
虞烬呆了呆,眼眶猩红,他张了张嘴却哽咽,而后默默无言的接过了那个符囊,转身走了。
他复又回到家中,却发现岁月流逝的比他想的要快,人事变迁如此之大,大到令人恐惧。
阿静显然是不再信他不再等他,狠心掐死了虞驰,人不知所踪。
虞烬推门而入,面孔僵硬的呆住了,他木木的看着地上破布娃娃一样的儿子的尸体,手一松,玄周给他的符囊滚落。
他跪倒在地上,膝行过去,慢慢的将儿子的尸体抱起来,嵌在怀里,走出门。
他行尸走肉似的走着,面容憔悴,没有一丁点神官的样子,竟然也没有被人认出来,偶尔听见路人叹息,说那乔家阿静也是可怜,被一个疯儿子拖累这么久,现在那疯儿病死了,她也终于解脱了,年纪还轻,还能改嫁个好人家。
虞烬抬起头,漠然望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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