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了心情, 卢斯开开心心的起来干事去了。
他刚想通了, 果然就有好事。陈猛被抓到了!
陈猛是昨天被抓的,但隔离区可不是那么好进,他进的是知州衙门的大牢。
卢斯一听陈猛被抓了,立刻就要见他, 可是却让手下的无常给拦住了。
“怎么?”
“将军……”无常们一脸的为难, 还有沉痛,“这个……您若是要见其他人,还是……还是先冰冰眼睛吧。”
卢斯一愣,他忘了……他现在盯着两颗肿起来的眼睛, 这个样子,确实是缺乏威仪,不太好见人啊。
“知道了,陈猛你们审吧。有消息了再跟我说。”
“是!”
陈猛的事情刚刚算是安排完了,就又有无常急匆匆的跑过来:“将军!王斜死了!”
再怎么觉得自己想通了,卢斯脚底下也是一顿:“……我这就去。”
王斜的模样其实跟昨天相比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昨天他只是“像”一具重度腐烂的尸体,今天他却已经是真正的重度腐烂的尸体了。
无常们正朝他身上撒石灰,石灰遇到他身上散出来的各种液体,发出滋滋的声音,还有一种诡异的恶臭味。之后他们直接把他的私人物品扔在身上,再盖上辈子,把褥子卷起来,整个人扎成一团。他会被就这样送出去,外边有无常接手,直接烧掉。
这一点是必须的,太子曾经问过要不要换人,卢斯很明确的表示,不换人。因为他不放心其他人,尤其是当地的驻军。不是怕他们使坏,是怕他们穷坏了什么都敢拿,或者因为畏惧而草草行事。
像是此刻裹在王斜身上的被褥,都是好东西,外头的百姓比较穷困的那种还穿着塞芦花的衣服,那种衣服看着肥胖臃肿,其实根本不怎么保暖。烧毁尸体的地方,更是一出事卢斯就让在城外最近处找的砖窑,那里头的温度够高,尸体进去很容易就能烧成灰。不过需要搬运的路程比较长,而且前期准备也比较麻烦。
而昱朝的士卒也不都是生活良好的,该说越是边军各种状况越好,像是劳兴州这种距离边镇较远的地方,一些士卒的生活就比较困窘了。尤其很多人还是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为了家人吃饱穿暖,有些人私底下连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更何况只是偷死人的东西?
尤其若是真交给当地驻军,能给分派到这种差事的,八成不会是军队里头得上头信任的人,而是刺头、窝囊废、胆小鬼、废物之类的。
若是这些些人太过畏惧生病,只是听上头的命令不得不那般行事,半路上把尸体扔在个山沟里什么的,那更是凶险。
即便明确告诉他们这种情况会得病,他们可能反而认为你是吓唬他们。至于为什么在这些事上吓唬他们?既然他们是军队里的边缘人物,上司在他们身上找茬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也是卢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在这种最糟糕的事情上,卢斯觉得自己朝最坏的地方想,是没毛病的。
还是自己人值得信任,尤其那些自己人里带队的人,都经历过当年的开阳大疫,他们对这些执行得也就更加彻底。
——话说,这么一来,无常司貌似还兼了生化兵的职啊。
看着王斜被裹好,搬走,这个给他们找了很多麻烦的人,即便是死了,也就把麻烦留下了。
“诸位大夫,你们可有什么发现?”转过身来,卢斯问在隔壁的大夫。
这几位大夫在惠峻也是治病救人,德高望重的杏林高手了,一把年纪了,如今被关在这里头,对着一群天花病人,也是可怜。
不过再怎么可能,卢斯也得压榨他们,救人啊!
卢斯进门的时候,大夫们有坐有站,他一问,都站起来。就有个大夫摇晃了一下,他边上的大夫赶紧都让开了,还是卢斯眼疾手快,扶了老大夫一把。
“老夫没事!就是起得猛了!起得猛了!”老大夫大概是眼前不发黑了,可是一眼扶住自己的是谁,立刻吓了一跳。
“没事就好。”卢斯也没在意,他们是被知府送过来的,可却是被他拘在这里了,不怕他才怪,“几位老大夫每日穿着身上的这一套也太过劳累,如今王斜已经去了,不如老大夫们休息两天,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想一想该如何用药?”
“多谢大人。”
只有说了些客气的废话,卢斯转身就走了,一如往常的绕了一圈,查问有无问题,然后,他才去见了陈猛。
在此之前,陈猛是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人,卢斯以为他是个阴狠沉稳的硬骨头,但见着之后,却有些大失所望——这是一个被吓破了胆子的人,太子……找了什么刑讯好手吗?
陈猛头朝里的蹲在单间的最角落里头,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
“这人身上还带着供词。”看守陈猛的无常交给了卢斯一叠供词,退到一边。
陈猛是个蒙元人与昱朝人的混血儿,但和大多数混血儿,都是母亲为昱朝人不同,他的母亲是蒙元人,父亲是昱朝人。
蒙元人不杀掠夺来的孩子和工匠,他父亲不是工匠,是个读书人,但是为了保命,他说自己是个大夫。这却也不能算骗,这年代的读书人多少会读一些医术,不为名相便为名医,也算是读书人一种清高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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