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澜的眼睫颤得更加厉害,嘴唇紧紧抿成一线,苏铮仿佛都能听到他咯吱咬牙的声音。
“当然,你是一家之主,又是大老板嘛,你有资本不关心他们,在外面寻欢作乐,……说起这个,”苏铮缓慢地、认真地说,“你对邵艺应该是有点真感情的吧?要不也不至于为了他大费周章,陷害我父亲。……邵艺死了,你知道了吧?他从7楼跳下去,摔得七零八碎了,我这里拿到一点他生前的东西,你真的不看看吗?”
赵观澜大喘了两口气,氧气面罩上白蒙蒙一片,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反应迟钝地转了转浑浊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住了苏铮。
☆、真相(五)
苏铮凑过去, 首先送到赵观澜面前的是手机屏幕,上面是邵艺跳楼惨死的照片。
苏铮滑动屏幕,要让赵观澜看个够,赵观澜只看了一眼那血腥画面,就把头偏开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嘴唇和下巴不住地颤抖, 大口喘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个字:“你……”
苏铮想,他大概是长久装死不说话, 都快丧失语言能力了吧?
“我什么?”苏铮呛声道,“我很好,你该谢谢我的。”他随即又取出邵艺不离身的佛牌,递到赵观澜面前晃了晃, 那佛牌上还沾着暗黑色的血迹,“赵总, 这是邵艺贴身的东西吧,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你不想留着做个念想?”
赵观澜终于颤颤巍巍伸出手,把面罩摘了, 然后用力一挺身,朝苏铮一扑,想要从他手里抢走那个佛牌:“给我!”
但苏铮很快收回手,把佛牌攥在了手心里, 他轻蔑地笑了笑:“看不出来,赵总还挺在乎他的嘛。也是,毕竟相伴十几年,就算石头也焐热了。但是可惜啊,”苏铮讥诮地看着赵观澜,目光里充满了怜悯,“邵艺对你可没有真心,到死都在怨怪你呢。”
赵观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苏铮轻笑,紧接着打开手机里的录音,就听见邵艺惊恐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是那一晚他和袁小圆扮鬼去吓邵艺时的录音。
虽然警察手里有这些证据,但赵观澜一直装死,警方也怕再刺激到他的病情,还没来得及直接放给他听。苏铮不怕刺激赵观澜,他觉得以赵观澜的无耻程度和承受能力,刺激他一下,他的病可能好得更快。
——“这些年我被迫跟赵观澜在一起,没有一点自由!夜夜做噩梦都是你的脸,我也没有一天好日子过,难道这还不够吗?!”
“你,你别来找我,你去找赵观澜吧!是他想出办法让你顶罪的!是他威胁你让你改口供的!也是他让人在监狱里折磨你的!所有坏事都是他干的,你要是索命就去找他吧!”……
赵观澜听着这些惊惧之下脱口而出的真话,气得额角青筋爆出,眼珠子都鼓出来了,他胡乱挣动了两下,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血一下就冒了出来。
苏铮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继续火上浇油:“亏你平日里那么疼他,他可是一上来就把你出卖了,还让我们找你索命呢,他也巴不得你早点死吧,毕竟你死了,他就自由了,他亲口说的,跟着你,他是被迫的,一天好日子都没有呢,看来他也是恨透你了。”
“关掉!关掉!”赵观澜狂怒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听小艺的话,早点干掉你!”
苏铮嗤笑一声:“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你好好养病吧,病好了才能去牢里安度晚年,享受公司破产、妻离子散、遗臭万年!”
赵观澜撑起身子,疯了一般朝苏铮扑过来,作势要掐他的脖子,他双目血红,嘴里毫无逻辑地发出恶毒的谩骂和诅咒。
苏铮只是往后退了两步,赵观澜在床上躺得久了,他根本没力气攻击苏铮。
守在门外的警察听到动静,很快进来把赵观澜按住了,他们怕他再次发疯,用手铐把他的手拷在了床栏杆上。
苏铮悠然抱着双臂,看着他死命挣扎的样子,又说:“赵总,你别闹了,好好休息吧。老婆儿子早就跟你离心,养了个小情人还不如养条狗,这世界上没人爱你,你可要好好爱自己。毕竟只有好好活着,才能等到儿子死的那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是?哦,对,你的独生子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而且他那个病,……肯定也不能有下一代了,”苏铮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赵家这么脏的血,再也没人继承了。”
赵观澜被拷着不能动,但还在挣扎着破口大骂,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翻白眼,眼看就要背过气去了。
警察回头看了苏铮一眼,那意思让他别说了,再这么毒舌下去,说不定真把赵观澜直接气死了。
苏铮耸了耸肩,对警察道:“警官,您看赵总还有力气打人骂人呢,精神好得很,您该问什么就问吧,不用跟赵总客气了。”
警官今天算是领教了什么叫毒舌,但他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叫同事送苏铮出去,毕竟上头跟他们打过招呼,说只要不出人命,苏铮跟赵观澜说什么、做什么,让他们都睁一眼闭一眼。
苏铮临出病房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赵观澜,那老头儿像条离了水在岸边蹦跶的鱼,真正是垂死挣扎奄奄一息了,他还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苏铮,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他越是气越是恨,苏铮反而觉得越畅快。
赵观澜和邵艺还有些不同,邵艺犯了罪,最起码还会有内疚和恐惧,他终生活在负罪的阴影当中。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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