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但是只要机动船一开,一天多的时间就打到莆县来了。
沉寂了几天的背井离乡运动大潮又涌动起来。
汤德彪把手里的报纸揉成一团:“国耻!十几万军队在南京就是个摆设吗?亏得还都是王牌嫡系,耻辱!”
陆天赐把那团报纸捡起来摊开看。报道没有详细说明现在南京城内是什么情况,只说沧陷。只怕城内现在的光景好不到哪儿去,新闻说江面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许多尸体。想着前些时间还在江面上窥视莆县的日本军舰和在福严寺遇到的那一小队日本人,战争已经近在咫尺。陆天赐微微出神。
汤德彪睨他:“怎么?”
“没什么。”
汤德彪深吸了口气把刚才的怒火压了下去,盯着陆天赐手里的报纸:“如果还有没有事没办的,立即去办。办完后全城警戒,所有军官二十四小时待命。”
“是!”陆天赐行了个军礼。
两辆装着烟土的卡车开到泰和坊。曹金榜脸上微露出一丝诧异:“老弟你这是……”
“一车卖给老哥,一车送给老哥。现金现在不着急结算,日后再给也一样。”陆天赐说。
“这个……礼太重了。你我之间不需要……”
“是不需要讲究太多,客套话免了。上回我说的事……”
“你放心好了,愚兄定不负老弟你的托付。”
“准备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大后天,”曹金榜说,“情形不大好,我想到省城稍回一路上整顿之后立即转去重庆。也麻烦你同那几位打个招呼,最好跟我一起去重庆。”
“好,”陆天赐拱手:“一切拜托了。”
“义不容辞。”
隐约好像已然听到轰隆炮声溯流而上。陆天赐又转身走到冯县长家,跟冯县长说了出发的时间。冯县长连日来都提心吊胆的怕陆天赐食言,听了他的交待,总算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他虽然也看不上曹金榜,不过有陆天赐关照,这种兵荒马乱的路上跟他们一起总比他们叔侄二人一起要安全得多。
沈玉池重重的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报纸。
贵五伺候沈启俊把药吃了下去,启俊犯困,贵五又伺候他躺下了。忙完,贵五走到沈玉池跟前:“少爷睡着了,老爷您也去歇会儿吧。”
“我……不累。”沈玉池看着躺在床上的启俊,又叹了一声。战事一起,莆县肯定是不能待了。沈夫人的电话一直在催,他一直在拖延。一来怕启俊的样子叫沈夫人看到不知道她会怎样。二来,天赐是守军,势必是要守在这里浴血奋战。枪炮无眼……
“天赐少爷……”贵五低声唤了一声。沈玉池转身,看到陆天赐站在启俊的房间门前。
“天赐。”沈玉池忙不迭的起身:“进来坐。”
陆天赐侧脸看着床上的启俊。
沈玉池低声:“天赐睡着了,我们小声点说不妨事。外头冷。”
陆天赐蹙蹙眉,犹豫着踏进房门。贵五沏了杯热茶,陆天赐没喝,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床上的沈启俊睡得很是安稳。
“启俊……,现在没什么。药也每天按时按刻的吃,饭也每顿能吃一碗。气色好了很多。”沈玉池说。
陆天赐提着一口气到心坎上,慢慢的从嘴里吁出来。同时,把一只铁皮盒子放到沈玉池面前。里头有他从沈启俊那里坑来骗来榨来的田产地契,也有他这些年玩命攒下的身家。
“带启俊走,你们跟曹金榜他们一起,路上应该没有问题。这些钱带在身上……”
“你这是……”沈玉池心头一沉。这么些年,他有那么多心事终不能心想事成,单单这样的事只一闪念立即就成了真的。
“这些都是启俊的,”陆天赐铁面无情,“包括你从前托贵五给我看的那些东西,也全部都是启俊的。”
“天赐……”沈玉池喉头一哽。
“后天,车子会开到门口来接你们。贵五赶紧收拾东西,药都带好。战争期间,药材必定紧张。”陆天赐说。
“是。”贵五垂手应着。
“那你呢?”
“我是军人,是这里的守军。”陆天赐说。
“南京都没能守住,这里……,这里……”沈玉池抓住陆天赐的手。过了年就该二十七岁的长子,头一回这样跟他面对面心平气和的说话。所说的话,却像是在交待后事。
陆天赐把自己的手从沈玉池的手底下拔出来:“保重。”
“你……”沈玉池心慌的看着陆天赐。陆天赐起身走到沈启俊的身边用力的看了沈启俊两眼,转身走出屋子。沈玉池跟着他身后出来,走到前院,就听到女人尖利的声音。沈玉池微微诧异,就见守门的士兵打开门,穿着一件黑不溜秋的棉袍的沈夫人和老毕老婆脚步匆匆的闯进来。
“你怎么来了?”沈玉池吃惊。
“阿弥陀佛。”沈夫人双手合十:“天天打电话,你们父子就是不离开这里。眼看着南京都沦陷了,我着急啊。我来看看这里头有什么勾魂的东西,让你们父子两个舍不得离开。”
“这兵荒马乱的,你……”沈玉池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向养尊处优的沈夫人,她身边就跟了一个老毕老婆。两人灰头土脸打扮的像逃难的。
“兆新不肯陪我来,我又放心不下。于是跟老毕老婆借了一身衣服,让她陪我来了。老毕也是想来,家里不能没人照应。所幸这儿还通着车,路也不算远。”
“老爷。”老毕老婆夹着个包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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