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珑痛得把手埋进左手臂弯里,紧紧咬着自己衣袖,一声不吭。
“压住他。”池音先生吩咐身边两个小侍童。
雁三琏快步扶上九九爆着青筋的手臂,轻声道,“我扶着他吧。”
年九珑嘴唇发白,勉强抬起头,受了天大委屈一般额头抵在三哥怀里,左手扒着三哥衣袖,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池音先生目不斜视,放下银刀,莹润葱白的手指滴血未沾,捻起几根银针,接连扎进穴道中,紧接着拿起刀尖一挑,把腕骨接连处的几根细骨都拆散了。
年九珑生生咽回一声惨叫,闷哼一声,把头埋在三哥怀里,用力吸了一把鼻子。
听见这声,心里猛地颤了颤,雁三琏一手轻扶着九九后脑摩挲安慰:“一会儿就好。”
年九珑浑身麻得动不了,胸口发闷,疼得有点犯恶心。若是他自己也就硬扛过去了,可三哥这明显心疼了哄着自己,他一直对自己淡淡的,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让三哥哄哄自己,年九珑开始痛并享受着,脸埋在三哥怀里蹭,有气无力地哼哼:“三哥……”
雁三琏扶着哭疼撒娇的九九安慰,碍于旁人看着,也不好做得再过火了。
池音先生捻了捻手指,几根若有若无的纤细游丝从指尖慢慢抽出,像蛇一样蜿蜒爬动,游走进九九手腕深处,细丝越来越密集,渐渐织成雾蒙蒙的一束灰白丝网,缠绕在斩断的筋络上,把断毁的手筋接在一处,游丝缠绕在断裂之处,越来越密集,直到把整条筋脉都缠上一层坚固的保护网。
听说蛛丝纫骨是明镜堂绝学,池音先生身为天绝山明镜堂的得道高人,早已看破红尘不问世事,不知齐王怎么请得动这位大师,蜗居在如此一家小药铺里仍毫无怨言。
药油烛的气味搅乱了雁三琏的嗅觉,这里的气味有些熟悉。
整整半个时辰,一刻不差,池音先生抽了条崭新的药布给年九珑缠了起来,在小侍童端来的玉漱盆里洗了洗手。
“痊愈之前就不要再拆了,只换洗最外一层药布即可。”池音先生温言交代。
年九珑趴在桌上,像滩抽了骨头的烂肉,有气无力地道了声,“多……谢……先生……”
“不必言谢。”池音先生目光落在年九珑身上,深深望了一会儿。这时,有个药铺伙计跑进来,交给池音先生一沓信件。
池音先生翻了翻,这是封齐王欲交给卫国公的手书。翻看了两眼检查无误,又交还给伙计,交代道,“务必及时交到卫国公府。”
池音先生并不避讳二人,吩咐伙计出去以后,开口问道,“王爷府上有个影卫在临州被围攻,重伤不治而亡,小生命人把他葬在了红枫林,你们若与他熟识也可带他回去。”
雁三琏眼神略一凝滞。
“他手臂上有银白双鱼刺青。”池音先生道。
“是影叠。”雁三琏轻声叹息。
转身进了内室。两个小侍童跟着先生离开了。
雁三琏端正单膝跪地抚肩,沉默目送着池音先生离开。
“你怎么还行影卫的礼……”年九珑不满意了,喘着气挣扎着拖三哥起来,“赶紧起来……”
“你不懂。”雁三琏轻声叹气,缓缓起身扶着九九问,“现在能走吗。”
“缓会儿,缓一会。我腿软。”年九珑这时才松懈,浑身的衣裳被冷汗湿透,贴在身上,发丝粘在额头上,脸色苍白,
“还疼吗。”雁三琏皱眉问九九,“我背你吧。”
年九珑哪能放过这个天大的邀宠的好机会,表情更凄惨委屈,使劲揉着眼睛企图揉出几滴眼泪,“疼……疼死了……”
“那怎么办。”雁三琏眉头又皱起来。
“你亲我这儿。”年九珑点了点自己眉心。
雁三琏没办法,俯身亲了亲九九的额头,“好点吗。”
“还有这。”年九珑又点点自己嘴唇。
“……”雁三琏低头看着九九的眼睛,“九九,你的眼睛……在偷笑。”
“……”
“别骗我着急了。”雁三琏松了口气,转身要走。
年九珑左手支着头坐在桌前,仰头讪笑道,“稍微有一点点……”
“喂,生气啦?”年九珑飞快站起来挡在三哥面前,把胳膊搭在他肩头,低头凑近问,“真着急啊?心疼我吗?还是伤心别人呢。”话语里带着酸味。
雁三琏皱皱眉,扯着九九走了。
出庭院时正遇上两个伙计往院里抬货,两大箱药材一前一后抬进去。雁三琏侧身避让,余光忽然瞥见那药箱角上镶着一条蜿蜒金蛇,金灿灿的煞是惹眼。
“沈少爷的货?”雁三琏抬起小扇掩着嘴,探头向药箱里张望。年九珑也注意到那条金蛇纹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雁三琏知道沈袭接了王爷的无名镖,没想到是在往这儿送药。年九珑瞥了眼里面的药草,冷哼道,“切,沈王八袭还能搞着这么好的货?我以为这成色的药只有我们家种得出来呢。”
雁三琏皱眉摇头。拉着九九出了庭院。
冒险来药铺治伤已是万不得已,不好在白日里过来给先生徒增麻烦,来时才是半夜。刚刚在药铺前台抓了药,外边天已大亮了。
年九珑打了个呵欠,右手软垂在身侧。
雁三琏四处看了看,“找家客栈休息吧,你好好歇歇,养着点手。”
“三哥想去看影叠,就直说。”年九珑靠在墙边,低头玩着缠在手上的药布,淡淡道,“反正也不是什么重伤,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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