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南城挑眉,“你还挺维护他。”
“不……是……他很少说话,下官偶尔找他闲聊,只为排解忧闷。当时大皇子监国,二皇子禁足,世人皆知,太子之位大皇子胜算更大……”
“行了,”戾南城笑着打断,“你就没发现最近一段时间皇上总刁难你?”
荆裕鸿埋头面地不敢吱声,新皇之所以留他到现在,是因为国事上不够娴熟。
戾南城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来,“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明日早朝,你称病辞官,力举章怀继任。”
荆裕鸿吃惊地抬头,望着似笑非笑的戾南城,懵了一会,立马叩头,“多谢王爷指点!”
章怀,李麟母家仅存的血脉,平日只会插科打诨,避免任人唯亲,李麟暂时尚未委于要职。
他这么做,目的在于拖延时间。最近御察司刑讯李徽余党的手段越发残忍,有些甚至被活活打死,不知那几个死了的到底是死忠之士,还是真不知情。
秋风卷百草,抚安王府那蛰伏三季的菊花终于盛放,香气盎然冲天,迤逦萦绕千万户。
黄巢有诗言,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如此豪情壮阔的金菊,无人共赏,只能闲却玉阑干。
戾南城背倚石柱立于阡度台阖眼假寐,抱在胸前的手,捏着个酒杯。
“主子。”陌风轻唤。
戾南城睁开眼,似乎真睡过一般,有那么一瞬的迷茫,他踱步桌前斟满酒,“到哪了?”
“驻扎在鹤山关五十里外。”陌风回道。
戾南城眉间一紧,饮尽杯中酒,才说,“照进程,昨日就该过鹤山关。”
“他们在征粮。”
“征粮?”戾南城脱口而出,随继哧笑,“居然扎营征粮。”
陌风却显沉重,“主子,关隘的探报好拦截,征粮的动静可拦不住。”
“只管截探报,他们既明目张胆征粮,便有对策。北军呢?”
“同日扎营。”
杯底轻叩桌面,望锦簇花团凝神,
秋蝶在花间戏舞,待这满院的金菊开尽,恐无芳草可栖。
“陌风,你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闻言陌风倏地双膝跪地,字字着力吐露心声,“主子若要陌风离开,恕陌风难以从命。”
戾南城迎风凉凉一笑,“你和我一样,无牵无挂。”
陌风抬头,不禁想问,主子当真无牵无挂?
良久,才闻戾南城下令。
“准备半月后夜袭宗人府。”
探马来报,京城无异动。
从西陲出发,即便提早控制关隘,没理由数十个关隘都畅通无阻。
只要鹤山关一过,大战一触即发。
打着朝廷的旗号,征粮亦顺风顺水,而朝廷根本就没有断绝运往西陲的粮草,甚至运往南方的粮草一并被己方截断。
五万军出动征粮,耗时不过半月。
这时才从京中传出通缉李徽的榜文。
顺势而为,西北相并二十万军,竖起一面李字大旗,当初如何控诉窃国的,今时便悉数道出真正的细枝末节。
举国哗然。
李麟扫落满桌奏折,最后连龙案一并踹翻,无从落脚的御书房,他踩踏奏折,汹汹逼问戾南城,
“无需担心历史重演,你说的!李徽如何被劫了?二十万大军,二十万!一个个隘口莫非死人不成?!”
戾南城冷面冷眼,从容作答,“我是说过,但前提你得听我的。”
“听你的,没撤吕铎,如今怎样,他轻而易举便倒戈!”
“我指的是,不可杀李徽。”
“我还没动手!”
“抽筋拨皮的刑讯手段足以逼反漏网之鱼
,还不如暗中了结他。”
“之前为何不说?!”
“我不建议杀李徽。”
“……”
面对冰冷的戾南城,李麟最终无话,徒剩喘不平息的怒气,他颓坐榻上,
“现在怎么办?你说。”
“你肯全听我言,我保证大棠还是你的。”
“好,全凭你。”
“五十里外筑寮,将全城老幼关入其中。”戾南城淡淡然的语气里透漏一丝不可捕捉的狡黠。
气昏头的李麟自然发现不了,愣愣发问,“目的?”
“等援兵。”
六十
拿全城老幼挡箭,也就只有似正似邪的戾南城干的出。
文武百官一千万个不赞成。
朝宣殿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叹息摇首。
甚至五旬老太傅不惜以死相逼,坚决要皇上收回成名。
一时间百官噤声,静候皇帝的决断。
秋日晴空,丝丝凉风吹不散殿内凝重暗涌的热潮。
李麟动摇了,谏言说的有理,以老弱幼小换社稷安定,无论胜负,都逃不了荼毒生灵的骂名。
这厢戾南城施施出列,面朝百官,秋风似在这时忽然狂烈,飕飕地灌满衣袍。
“既然各位大人否决这一权宜之计,就请大家披甲上阵据城坚守,相信就算等不到援军,各位也定然以死报国。”
说到死,显然有人退却。
有声音弱弱道,“抚安王既说是权宜之计,姑且可以一试……”
老太傅立刻迈开老腿,斥骂,“韩大人,亏你三代世受国恩,要试,你韩大人的父母妻儿也与百姓一同赴难吧!”
“……”韩大人扯袖口胡乱抹汗,无地自容,讪讪退回队列。
戾南城掩嘴轻笑,“其实倒还有个十全之策,拱手归降。反正是贰臣,不在乎再多一次。”
贰臣两字,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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