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了水桶,脏水泼出来,又得重擦,不免有点可怜她,便道:“照这样擦,一定会磨出血印的,又是大冷的天……不如我来帮你吧。”说着就抢过宫女手中的抹布,埋力地来回擦了起来。
“你……这、这不成,这不合规矩。”宫女慌张起来。
“又没有人看见,讲什么规矩?”悦来撇一撇嘴,笑道。
过了一会儿。“这不是又快又干净?”悦来随手把抹布扔进桶中,溅出了少许污水。宫女连忙拧干了布把它们拭去,抬头想向悦来道声谢,却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泗水!泗水!”在悦来气急败坏的呼喊下,泗水慢慢睁开了眼睛。
“怎么?我又晕倒了?”他愣了会儿神,“烟囱我已经清干净了……”
“别管什么烟囱了。这里太冷,我们回去吧。你能走吗?”看到泗水点了点头,悦来轻轻扶起他。
两人走了一会儿,泗水总算恢复了元气,不再需要悦来的扶助。看着泗水苍白的脸,悦来担忧道:“这是第几次了呀……这样下去可不行。你有在吃药吗?”泗水道:“有啊,不过没什么用。”悦来的叹气化作一缕白气消散在寒冷的空气里。
鹅毛般的大雪连续下了四天,终于歇了下来。灯笼库东、西两面各有一块空地,连日积雪没到了腿肚。悦来和泗水被差去那里铲雪。可是两人走到了目的地,才发现领来的一把铲子竟是坏的。于是悦来只好再跑一趟,去另领一把铲子。
“再领两把扫帚!”泗水又提醒了一句。看着悦来跑远的方向,泗水呆呆地愣了会儿,才开始动手铲雪。过了一会儿,泗水想着悦来怎么还不回来,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中……
小时候的泗水曾见过雪地里的秋虫,那只小虫虽然早已死去多时,却犹如活生生一般,非常渺小但极为醒目,白色的雪,黑色的虫。现在的自己是否也像这小小的蝼蚁一般,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渐渐枯萎了生命……
泗水看着远处绵延的被雪模糊了的红墙黄瓦,想起了连日的大雪……
夜夜飞花,蹉跎人间境……
啪!泗水飘渺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雪球打断,不用看也知道是悦来回来了。
“又在发什么呆?”悦来活跃的声音迅速将滞闷的空气驱散,“反正没人,我们打雪仗怎么样?”
“快些干活吧。”泗水赌气般道,“两个人打什么雪仗……”
正说着又一颗雪球飞来,击落了泗水的顶子。
“嘻嘻。”悦来笑着,冲他做出鬼脸,“打吧打吧!”
“可恶!打就打!”泗水把铲子一扔,蹲下身揉起雪团来。
“揉什么呀!”又一个雪球飞来,悦来笑道,“捏起来就扔吧!”
泗水嘴一歪,恨道:“雪球就要有球的样子!”猛力地投出了手中的雪球。
啪!没料到球速太快,悦来没来得及躲,雪球正中他的笑脸,他晃悠两下向后倒了下去。
“喂!别装啊你。”泗水见他不出声,紧张起来,连忙走过去看。
“悦来?悦来!悦……”泗水正喊着,脚下却被一绊,正正地向悦来倒了下去。
“嘻嘻哈哈……”悦来恼人的笑声响了起来。
“你!你骗我!”泗水挣扎着要站起身,却被悦来一把拉了回去。泗水恼恨地盯着悦来装出的无辜的脸,盯着盯着却憋不住,倒在他身上咯咯笑起来。
“太好了,你笑了。”悦来道。
“……悦来。”
“嗯?”
“我们会永远在一块儿吗?”
“……会的。”
泗水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奴才,他们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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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悦来与泗水相依相偎的时光里,不紧不慢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寒冷的冬雪被和暖的春风吹融,紫禁城里的无数屋檐都挂满了冰棱子,呈现着万物复苏的美丽。
悦来和泗水走在西二长街的甬道上,去清扫宝蕴楼。走着走着就听见前边有人大声喊道:“姑娘新禧!”两人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几个老太监分站在一个宫女两边,哈着腰行礼。
悦来一见这架势,连忙拉着泗水走到一旁,低声嘱咐道:“这丫头想必受了上边什么赏赐,连老太监都得跟她行礼。一会儿过来了,记得好好打声招呼。”两人于是两手下垂着站好,低着头,等待那宫女走近。
一会儿,微微下落的视野里走进了一双红鞋。两人立即一同弯腰,叫了声:“姑娘吉祥!”听了这一声叫,原来笔直在走的那双脚忽然停了下来。
只听一个略带怯懦的女声轻问道:“是你?”悦来一抬头,视线正撞上那宫女投来的目光,他不禁惊呼道:“是你!”
眼前的宫女身穿紫红色春绸丝绵棉袄,青缎子沿边,金线的绦子高高地垂到耳朵下的领子,外面罩着个葱绿的大背心,蝴蝶式的青绒细绊,一身的贵气。
悦来心念一转,张口笑道:“姑娘好风光啊,得蒙圣恩了?”
宫女脸一红,浅笑道:“有幸得到老佛爷垂怜……”
一个月前的她笨手笨脚地滑倒在太皇太后的轿子前,因祸得福被老太后相中,赐她作了贴身宫女。一步登天,人人刮目相看。这回更是讨得老太后欢心,赐她穿五蝠捧寿鞋。今日穿着这双鞋,在宫里走到哪里红到哪里,恭维奉承的人不计其数。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道:“上次……真是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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