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医院!”宋海林没等他说完就喊了回去。
一路上,宋海林脑子里全乱了。
苏慎表面上惯于笑呵呵得插科打诨,而且平日里能不麻烦别人就靠自己,最大限度地端着他的骄傲,从来不露出脆弱啊或者需要帮助的一面,这也就很容易让人忘了,他实际上是一个浑身病痛,稍不注意就能在阎王殿门口转悠一圈儿的人。
宋海林似乎也忘了,他的哥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
有时候甚至只是一场小小的感冒就能把他置于危险之中,实际上,他很脆弱的。
他突然很懊恼,怪自己平时对苏慎关注不多,这么回想起来,自从他们两个住到一起,一直都是苏慎照顾他多一点。
生活太过顺遂,日子太过平淡,所以有些事情他忘得很彻底,忽视得很彻底。
苏慎倒是习惯了频繁在鬼门关转悠的日子。
这种事情遇上第一次可能会吓一跳,第二次也可能会后怕大半天,第三次也可能会紧张,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很多次之后,就平常心了。
小时候每次躺在医院里他还会怨上那么一怨,可是年纪越大看得也就越开了,不过就是难受上那么一段时间,细想来倒也没什么。
就是有点疼,这个偶尔受不了。
所以有时候他宁愿自己一直是睡着的,在梦里就把最疼的那段时间给度过去了。反正醒过来除了无聊就是疼,也没个人能陪他说说话找个乐子。
这回他醒过来的时候,疼丝毫没比之前弱,但是好在身边多了个宋海林,正拿着一小块儿浸了水的纱布给他轻轻地沾嘴唇。他动了动眼珠子,睁开眼睛眨巴了几下,宋海林的动作一顿,没说话,哑着嗓子问他:“喝水吗?”
苏慎点了点头。
之后传来了水流砸进杯子里的声音,停了一会儿,杯底碰了一下桌子,又开始了水流声。冷热水混合之后,宋海林自己尝了一口才端起了杯子。
没一会儿,一根吸管就递到了他嘴边。
他咬住吸管喝了两大口。
因为喝得有些急,不小心呛了一下,随即就咳嗽了起来,一咳嗽就带动着肺隐隐疼,他只能憋着不咳嗽,深吸了好几口气,憋得脸通红。
宋海林着急,把水杯扔到了一边给他顺着后背。
苏慎咳着咳着突然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儿,他一把抓住了宋海林的手,“醒过来能看见你,我很开心。”
宋海林愣了一下,好像这么久了才从在急救室门口的焦灼懊恼中反应过来似的,一把抱住了他,没来由的就红了眼圈儿。
“哥,你往后不能这么吓我了。”他紧紧地下了力气,生怕怀里的人跑了似的。
要是往常,苏慎可能会哈哈一笑,说都习惯了,说没什么大事儿,说和阎王早就是老朋友了。但现在他听着宋海林甚至带上了哭腔的声音,这些敷衍的场面话他说不出来了。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大林回到了他身边,不是假的不是虚的,是真真的回到了他身边。
他可以疼了,可以哭了,可以软弱了。
其实从重新遇到宋海林开始,这么久了,他始终也没有放下自己的全副武装。
也是刚刚他似乎才又重新有了底气。
“疼。”苏慎小声地嘟囔。
这人间,突然真实得可怕。
“哪儿疼。”宋海林赶紧松开了他。
苏慎没回答,突然心情低落了下去,犹豫着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紧紧地盯着宋海林,等着他的答案。
要是你知道了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还喜欢我吗?要是我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个苏慎的了,你还能待在我身边吗?他怕了。害怕失去。
这个问题,他小时候曾经问过,现在又重新问起来,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心境完全变了样。
“你或许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你或许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么累赘,你或许根本没想过我……”
宋海林叹了口气,打断了他,“因为你是苏慎啊哥。”
苏慎心头憋了句话,想说出来,但是又实在没那个胆子。
“因为我离不开你啊,”宋海林说,“哥。”
苏慎这回的病情一如往常,还是当年车祸留下来的并发症,来势汹汹,后续慢吞吞地有些折磨人,但好歹熬过去急救那几个小时就没了什么太大危险。
宋海林虽然有心时时刻刻在医院照看着,可局里的案子一直没解决,还是成天忙成个陀螺,他只要一得空就往医院赶。
只要是在警局见不到宋海林,那他一定就是在医院,不然就是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在医院里,除了扎针的时候苏慎会嚷嚷难受,基本上都还是在和他贫嘴解闷儿,偶尔他忙着的时候就跟隔壁的病人讨论民生、国家大事,或者和陪床的大学生争水果吃。
苏慎自己不把病症表现出来,但宋海林一点不敢松懈,跟医生认真了解了各种注意事项,没事儿就捧着平板儿差资料,晚上只要一注意到苏慎不对劲儿,就搂着他轻声哄“不疼不疼”。
有些时候,苏慎自己也有些恍惚,好像现在又回到了上学的那时候。
心里不安,但同时又像赚了似的,紧攥着不愿意撒手。
大林啊,我也离不开你。
对于上一次的爽约,酒庄的那位小姐非常不满,但还是重新定了一个时间,还是原来的地址。
实际上宋海林对她也非常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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