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治病,用不了两年,他就会用一副健朗的身躯回来。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长长的叹息,金先生随着吴敬颐的步伐,弯身进了车厢,曼珍要往外跑,刚从宾客手中逃脱出来的苏亦清赶紧抓了她的手腕,从后用力的抱住她。
吴敬颐把人送到机场,并没有陪着一起等,把金景盛交给手下人:“务必盯着他机。”
他火速的从机场冲回市区,最关键的一步着手展开。
苏亦清实在是太开心了,虽然极近克制,还是喝了不少酒水,远处的天边烧出大朵大朵的红色云霞,在这美轮美奂的傍晚,他的头越来越沉,眼皮子似千斤重,一袭白裙的曼珍迎过来,将他往楼上休息套间带:“亦清哥哥,你喝多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他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床上跌,顺便一把将曼珍压了进去,纷繁喘息的快活在半明半暗的房内渐渐平息。
苏亦清在头痛欲裂的嘈杂声中醒来,无数看客蚂蝗一样涌进来,他连忙扯被子去遮曼珍,然而才转头,天崩地裂的一声响——裸着身子躺在他身侧的,不是金曼珍!
将将挤进来的苏老板看到这一幕,登时捂住胸口趔趄两下。
苏家的订婚宴,在众人激光射线的目光中,活活变成了一场大笑话。
与此同时,在水泥大厅里候车的金先生已经疲惫的不行,两条腿肿痛不堪,嗓子眼儿总卡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
吴敬颐手下一位姓刘的,和一位姓高的,分别提着他的膀子往入口处送,耳后忽然冲过来一只黄绿制服的军队,气势汹汹毫无顾忌的把这三人冲散,金景盛站不稳,扑通一下往前摔了个狗吃屎。小刘力气大,等军队过去,赶紧将老太爷再次提起来。因这插曲,空中广播通知乘客暂停登机,接近一个小时过去,这才放开了通关闸口,然而每一个闸口前,都立着日本大兵的身影。金景盛气的吹胡子瞪眼:“长得跟窝瓜一样,神气什么神气?!”
混乱的人流中,一位高个子男人迎面而来,头戴英伦贝雷帽身着纯黑长款大衣,体态如风脚步稳健。他的帽檐压的很低,鬓边的黑发夹入耳后,阴影下是半张端正到毫无瑕疵的脸。金景盛原本没注意到他,说来也奇怪,这人就客观条件来讲明明是超出常人的英挺,然而众多川流不息眼中,却鲜少有人会真正注意感知到他的存在。金景盛原本也是一样,只是两人擦肩而过时,心房蓦地高跳一下,他挥舞着软绵的手去抓那人:“你是”
对方朝他一颔首,声线低沉态度谦和:“您认错人了。”
金景盛呆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小刘催他快点走,金先生咂摸了半响,忆起自己的堂弟,他的这位堂弟从小显示出非同一般的能耐,实在是能耐得上天入地不同凡响,有一天突然就入不见了。后来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他一直以为他死在了外头。
金景盛回忆了半响,人已经上了客机的狭窄旋梯,这架客机体量不算大,里面倒也还算宽敞。姓高的仍旧陪在他的旁边,要亲自把人运到国外才罢休。
不过半刻钟,在气流的颠簸中,墨绿色的客气冲上云霄。
小刘则从停机坪外往回走,任务完成终于大松一口气,赶紧跑去蹲厕所,放出憋了一下午的屎尿。肚子舒服的清空后,他找了个角落抽烟,前前后后不超过一刻钟,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然而对随着远处天际中,骤然的尖啸一声,香烟从他颤抖的嘴唇里滚到水泥地上,黑黢黢的空中爆出绚烂火花,飞机乌拉拉的翻腾跳跃,头也不回的砸进了海里。
天边的火花照亮一辆往市区疾驰而出的出租车,后座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晗骨从清铄的两颊处鼓出,他的记忆力可以精确到十几年前金景盛日常的穿戴。他的好堂哥,是个完美的好好先生,性子软的不行性格还带着点浓厚的天真烂漫。
十几年不见,一见就是最后一面!
第二日的报纸,并没有飞机失事的消息,因日本宪兵大队的头头亲自把消息压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惊人的讯息。
苏家众人因着订婚宴上的丑闻,全没睡上一个完整的觉,第二日各家晨报上的消息骤然席卷了整个苏州。苏家很有钱,开着数家公司,自然也少不了自己的票号。这票号在苏家财务链中属于最关键的一环,自家的资金从这进也从这出,更别谈跟苏家关系好的老板和一般储蓄的民众。报纸上的消息正是关于苏家票号——票号的总经理郑卫民卷款携逃!
苏老板亲自打电话过去确认,然而找了一圈,郑卫民果真找不到了!随之消失了还有金库里巨额备用金。
所有在这里开了户的人,马不停蹄地带着折子来兑钱,票号门口从早到晚的堵着成山成海的人群,哭闹声叫喊声威胁声,声声不断。苏家惶众人惶不安,唯独四少爷和老爷亲自出马去筹钱,只是他们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挤兑风潮,更何况其他的银行票务见风使舵不肯出手相帮。
苏有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发丝飞速的变成花白。亦清劝他在家休息,而他自己是绝对不肯停下来分毫,他没有多余的一分钟去回想订婚宴上的事情,苏家在他的手里——因为他的大意,快要完了!
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巨大的窟窿堵不上,储户的钱也兑不出,苏家票号遭到沆瀣一气的打砸抢,工作人员跑的跑伤得伤。衙门乌龟似的派了人马来维护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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