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好,殿下,很高兴见到您。”
兰开斯特的身高尚且不及杰弗里的胸口,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仰望着杰弗里。
真是……美丽极了。
蓝色的眼睛,像最清凉的湖水一样,幽深静谧,肤色比清晨的冰雪还要洁白耀眼,而神情又是那样的温柔。
他的容貌,模糊了世间一切少男少女的界限,令美的定义,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兰开斯特忘记了行礼。
王子向他微微一笑:“你好,兰开斯特,欢迎来到安茹。”
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美丽事物的吸引力,从那一天之后,兰开斯特寸步不离这个红发美少年的身旁。
安茹的杰弗里,在兰开斯特刚到法国的那一年,正当十二岁。当时他的外号是法兰西的“lebel”,也就是美人的意思。这种跨越性别的赞美,发自肺腑,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不忍心将任何伤害加诸在他身上。
也正是这样,集万千爱慕于一身的少年,知道如何用一种若即若离的姿态,来应对身边不计其数的追求者。
三年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兰开斯特在杰弗里身边,始终只是一个小小的跟随者而已。
1128年夏季,杰弗里十五岁的生日到来,安茹宫廷一连整整七天都沉浸在隆重而盛大的庆祝活动中。
夜幕降临,杰弗里骑着马走向卢瓦尔河畔,兰开斯特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河水在葱绿的森林间穿流而过,河面碧波荡漾,倒影着天空中的晚霞,还有河畔宫殿的美丽灯火。
杰弗里拉住缰绳,兰开斯特停下脚步。
杰弗里下了马。
他站在兰开斯特面前:“你为什么总是跟在我后面?”
“……”
兰开斯特不说话,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杰弗里。
他仍旧没有超过杰弗里肩膀的高度。
“你为什么总是跟在我后面,又一句话也不说呢?”杰弗里接着问。
“……”
“你在害羞吗?”
“……”
“你喜欢我吗?”
兰开斯特低下头。
河面上的风吹来清凉的香气。他银色的头发,在逐渐变暗的天色里,仍旧闪着柔和的点点辉光。
慢慢地,兰开斯特将始终攥在身侧的手抬起,递到杰弗里的面前。
他张开手指。
那是一支细小的,有着淡淡鹅黄色的,金雀花枝。
杰弗里露出惊讶的神情。
“送给我的?”
“……”兰开斯特雪白的脸颊瞬间通红,“生日快乐……”
杰弗里的蓝眼睛凝视着兰开斯特手中的鹅黄色花枝。
那颜色如此温暖,就像面前这个孩子一样,无比温柔,无比纯洁。
他稍稍低下头,“你不给我戴上吗?”
兰开斯特惊讶地睁大绿色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手,将细小的花枝插在了杰弗里的帽檐上。
“好看吗?”杰弗里问。
兰开斯特愣愣地点点头。
杰弗里看着他面前羞涩地低下头的男孩。
兰开斯特始终红着脸,眼睛盯着地面,不敢去看面前那个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少年。
毫无预兆地,红发的王子低下头,轻轻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谢谢你,兰开斯特。”
杰弗里微笑着说,“我会一直戴着它。”
那一个傍晚,安茹的夏夜,卢瓦尔河的波涛声,如同烙印一般,永远留在兰开斯特的心头。
《天国下的守墓人》.2...
(三)嗨,穿红裙的玛蒂尔达
那天晚上,兰开斯特跟在杰弗里的身后,走进灯火辉煌的金色宫殿。
杰弗里的帽檐上,那一枝细小的金雀花,吸引了无数惊诧的视线。
红发的美少年,仿佛不属于这个人间的精灵,他穿过晚宴大厅的中央,走向坐在王座上安茹伯爵。
伯爵身旁,坐着一个红色长裙的女子。
女子手托权杖,头戴金色的鹿角王冠。
杰弗里走到女子的面前,屈膝行礼,他吻着她的手:“愿殿下永享荣光。”
红裙女子是已故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妻子,曾经的德国女皇;她亦是英格兰王亨利一世的女儿,在“白船”中身亡的威廉王子的妹妹;她宣称自己为英格兰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女子神情高傲,不可一世。然而在红发的少年来到她的面前的那一瞬间,她没能来得及掩饰住眼中的那一抹惊艳。
杰弗里淡淡地垂下眼睛,避开了玛蒂尔达公主的目光。
然而纵使他竭力回避,那一夜的邂逅,终究还是改变了所有人的人生。
庆典之后,玛蒂尔达公主并没有动身返回英格兰,她留在了安茹宫廷。
一个月之后,富尔克五世宣布了杰弗里和玛蒂尔达订婚的消息。
就在这一年,在逐渐变得寒冷的一个秋夜里,安茹的王宫灯火通明。
助产士和医生们在伯爵夫人的房间里紧张忙碌,仆人们则在走廊上慌里慌张地奔跑着传达消息。
兰开斯特轻轻推开宫殿深处一扇精美的木门。
房间里十分安静,点着数十支深红色的蜡烛,一层又一层浅黄色的轻纱垂在地面,光线温暖柔和。
兰开斯特向站在婴儿床边的红发少年走去。
“杰弗里殿下?”兰开斯特说,“是您叫我来的吗?
“嘘……”杰弗里转身,用手指在唇上轻轻地比了一下。然后向他招招手,“别吵,过来。”
兰开斯特走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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