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公没有说错,周士相所说的“全民皆兵”,其实就是变相的裹挟百姓。
什么老有老营、少有少营、女有女营,听着有模有样,可说白了还不是裹挟百姓,为了壮大自身声势而强迫百姓追随的罪恶手段!
裹挟百姓不是没有好处,打个比方,如果周士相只能在罗定城征召三百青壮从军,那么在清军眼里他们不过是拥兵三百的小股明军,这点人马清军自然不放在心上,也不可能存在畏惧之心。可要是周士相手下有三千多人,不管其中的青壮究竟有多少,老弱又有多少,看在清军眼里,那也是拥兵数千的大股明军!
三千多人行军肯定要比三四百人行军来得壮观,远远一看,黑压压一片,那声势能不大!
面对人数比己方多得多的人马,兵力较少的清军自然不敢轻易出战,如果对方打到城下,他们多半也只能畏缩城池之中。如此一来,人多势众的一方自然可在城池之外的村庄,如蝗虫过境一般继续裹挟更多的百姓,获取更多的钱粮,从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直至成为真正一股不可轻视的人马。到时候,便不是小股流贼,而是大股流寇了!
此方法并不稀奇,历朝历代农民起义多半沿用此法,远的不说,近的就有李自成、张献忠等大贼便在起事之初有裹挟百姓的劣迹,通过裹挟大量百姓从军,也确是让他们打败了无数前来围剿的明军,直至动摇明朝的社稷根本,因此也不能说这种办法全然没有用处。
可是曾在闯营干过两年的宋襄公却对裹挟百姓的行径深恶痛绝,他坚决反对周士相采用所谓“全民皆兵”的荒谬手段扩大力量,因为过于吃惊和气愤,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自古未有流寇能成大事的!闯贼前车之鉴不远,灭胡贤弟可不能学他,全民皆兵的法子太过荒谬,也不可取,万万做不得!”
宋襄公言辞恳切,周士相却不为所动,反而道:“如果不裹挟百姓,我们如何能快速壮大力量,如果我们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还谈何干大事!”
裹挟百姓自然不是长久之计,也弊端太大,易为人诟病,很容易就被视为流寇,从而失去人心,但眼下周士相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况且他的“全民皆兵”和单纯的裹挟百姓壮大声势又有所不同,两者之间是绝不能浑为一谈的。
更重要的是周士相现在面对的不是日后是否要建立根据地,有一块可以持续供给钱粮的地盘以支撑长期反清战事问题,而是罗定城这些青壮故土难离的问题!
故土难离可是中国人几千年特有的情结,在交通不便和见识不多的前提下,让一个人离开他的家乡可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尤其是面对强大的敌人时。
如果不能解决罗定青壮故土难离这一难题,那就是在罗定征召再多的青壮也无济于事。想要罗定的年轻人自愿跟随他周士相做大事,他就必须解决他们故土难离的问题,否则,他的一切努力就是空中楼阁,没有基础。
试想,当某一日周士相发布命令要全军往广州进发,向福建乃至更远的地方进发时,或是为了某个战略目的而决定暂时放弃罗定,结果部下的罗定兵却因为不肯离开家乡,害怕亲人遭到清军报复而拒绝执行命令,甚至一哄而散,那他周士相如何自处?
“先生的顾虑我也明白,这世上没有无根之水的道理,所以全民皆兵只是权宜之计,等日后实力大了,咱们自然要开衙设府,管治地方,征收钱粮,如此才是长久之道。”
周士相不能失去宋襄公的支持,因此他耐着心想要说服他,“如果先生认为全民皆兵不可取,却不知先生有何主意能让那些青壮肯追随咱们?至少在清军打来时,他们能够为了亲人安危拼死一战,而不是一哄而散跑回家去!”
宋襄公说不过他,也知这是实情,便只能道:“即便你要全民皆兵,可百姓未必就肯让你裹挟了。”
宋襄公的松动让周士相大喜过望:“所以咱们先从受灾的百姓下手,将城中一半人丁控制在手,就不怕剩下的人不跟着咱们!”
周士相的办法很简单,用银子收买城中受灾的百姓,等这些人被控制之后,自然可以用他们来威胁余下没有受灾的百姓,至于那几家士绅大户,更是不在话下,只要需要,随时都可以解决他们。等到城中所有的百姓都被集合在他的大旗下,自然无须担心这些人反水,又或是面对清军的进攻畏缩不敢一战。
一家老小都在军中,不听命令,不拼死作战能行?!
“罢了!”
宋襄公盯着周士相看了半响,方叹了口气:“你真要这么做,我也不好劝你,其中利弊你当比我明白,但愿日后你不会走上歧途。”说完,视线看向堂外,带些忧色道:“不知赵四海他们招了多少人?”
“我这就去看看。”
周士相也关心招兵的事,若不是需要先筹粮维持新兵和他们家人的温饱,他才不会让赵四海和彭大柱去负责此事。
不相,宋襄公却一把拉住他,劝道:“你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招兵的事明日再办不迟,你还是先去吃点饭,休息一下。”说完,不容周士相拒绝,便叫来一个小吏,命他叫人备些饭菜过来。
孔国良在时,衙门中就有帮厨的人,当下就有人端了饭菜过来。
周士相吃过饭后,听了宋襄公劝,在后衙随便找了间屋子便欲休息。
躺下之后,却惊觉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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