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咳声终于慢慢平复,所有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你医术如此了得,怎么朕从未见过你呢?”皇帝心情放松了下来,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卫泠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嘉许。
平时那些太医总是又扎针又灌药的,把人折腾了一阵才能缓和咳嗽,还没有像今日这样轻松平息下来过。
皇帝仔细地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卫泠风,从他灰白的鬓角,整洁却有些老旧的官袍看到一直在发抖的双手。
“微臣年纪老迈,平日里只是负责管理典籍药物,已经极少为人症病了。”卫泠风停了一下,然后补充说:“这药物只能一时平复咳喘,最好还是服上一剂宁神药物,让病人好好睡上一觉。”
“那你快去配药。”听到这里,皇帝也顾不上再看这个老太医,连忙嘱咐:“药物不要太苦,他不喜欢苦的东西。”
“慢着。”就在卫泠风抖手抖脚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帐里的人突然出声,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你怎么会有这种药?”
“这……只是老朽自己配的安神药物,请安心服用。”
“这是千花凝雪。”那人声音越发冰冷起来:“你怎么会知道这药的配方?”
卫泠风一愕,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这药。然后他心中一动,隐隐想到了原因,胸口也因为长时间的疲累抽痛了起来。
“这是在下家传的方子,功在止咳平喘,并没有什么风雅的名字。”卫泠风躬着身回答。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老朽姓卫,乃是漳州人士。”卫泠风知道那人对于皇帝来说极为看重,自然不敢怠慢:“在这宫中伺职太医,已有不少年头了。”
“那卫太医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那人这么问,连皇帝也奇怪起来,上下再打量了一下卫泠风。他不明白这个畏畏缩缩的老人,怎么会引起那个平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这么大的兴趣。
“老朽今年五十整岁。”
皇帝一愣,看这太医年老的样子,说六十多倒是挺像,没想到才刚五十。
“是吗?”帐里的那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皇帝说了一句:“这卫太医的医术高明,以后就让他过来为我症病吧!”
二
皇帝一声令下,卫泠风只能卷起铺盖搬到离皇帝寝宫畅悠宫很近的一处地方,随时等候着传召。
天气刚刚晴好了两日,初五这天,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卫泠风坐在窗前,远远看着畅悠宫的金色飞檐。
他虽然没有刻意去听那些在这宫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秘闻,但是多少在不经意间知道了一些。
至于从来不好男色的皇帝,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差点把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卫泠风的心里自然也有疑惑。
可卫泠风不是个多嘴多事的人,比起关心帝王家的隐秘,他更希望安安稳稳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只盼着过几年能带着积攒下来的俸禄离开总有是非的皇宫,在江南的一处小城里开一家不大的医馆,终老在那青山绿水之间。
但是这几日以来,不知为什么,卫泠风突然觉得这已经笃定的人生,似乎……开始遥远起来……
“卫太医!”有人在门外喊他:“顾公子觉得身子不适,请您过去看看。”
“就来。”他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药箱,脚步匆匆地跟着来传唤的内侍往畅悠宫中的一处偏殿走去。
卫泠风一踏进偏殿,就瞧见那人穿了一身洁白如雪的衣服,坐在明黄绸缎的座椅之中,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跪拜,于是卫泠风做了个揖,喊了一声:“顾公子。”
“喊我顾雨澜就可以了。”顾雨澜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今早起来觉得胸闷,还要劳烦卫太医了。”
“不敢不敢。”卫泠风走到已经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把指尖搭在顾雨澜伸出的手腕上。
“卫太医这手,倒是不怎么像年老之人。”顾雨澜的目光落在卫泠风为他诊脉的手上。
那双手虽然瘦可见骨,但是白皙修长,也不见有什么斑纹褶皱。
“老朽常年摆弄珍贵药材,这手也是沾了光。”卫泠风陪着笑说。
“若是卫太医剃去胡须,把这白发染黑,定然要年轻不少的。”顾雨澜的目光里充满了试探。
“顾公子说笑了,老朽这把年纪了,哪还需要费心装扮自己?”卫泠风站了起来:“照脉象来看,公子只是有些气虚,喝些补血益气的汤药就会好的。”
“卫太医你上次说自己是漳州人士,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没有?”顾雨澜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倒是对给自己看病的卫泠风很感兴趣。
“老朽家中世代行医,只可惜家中人丁单薄,只有一个子侄。”
“漳州卫家名声显赫,卫珩更是一代名医。”顾雨澜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怎么就没想到……”
“公子谬赞了,卫珩正是老朽的侄儿。”看他许久不说话,卫泠风借机告退:“若是公子没什么事,老朽这就去为公子配药了。”
“师兄。”在卫泠风就要退出门外时,顾雨澜突然用一种很平常的口气说:“我是没想到这些年不见,师兄变化如此之大,所以当日不敢贸然相认,还请师兄原谅。”
卫泠风脚下一顿,停在了那里。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就算师兄你蓄了胡须,染白了头发,一口一个老朽,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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