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去。可他步子都没来得及迈开,就突然听见了另一声枪响,而几乎与此同时的,被一股力量从后面撞得扑倒在地。
迟熙言被不留余力地狠狠拍在了地上,整个陷进了地上积着的蓬松的新雪里。他被砸得发懵,又是脸朝着下,被冰冷的雪沫呛得无法呼吸,顿时晕头转向两眼发黑。
后方又接连响起了四五声加了□□的枪的闷响。迟熙言好容易缓过劲来,他动了动,试图从雪地里爬起来,而这番动弹之后他这才发现,扑倒他的容珩还依旧压在他身上。
“哥,你没事吧?”迟熙言不知道容珩的情况,不敢贸然地推开对方,只能奋力地转着头,想要看看容珩现在如何,又急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阿言你有没有事?”容珩的声音在迟熙言的耳畔想起,声音不大,还带着颤抖。
“我没事。”迟熙言闻声稍稍放下心来,连忙告诉容珩自己没事。
可迟熙言随即就又知道,他这心放下得太早了。容珩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仍旧在不停地问着他“有没有事”,而声音却一次比一次低,很快就带上了猛烈的喘息和颤抖。
“哥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哥?”迟熙言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连原本慌乱的心跳都似乎骤然停滞了。他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偏着头向一边疾声高呼道,“医生呢?!快喊医生来!”
自从迟熙言自杀未遂之后,他们不论去哪儿,容珩总是要带着医生以防万一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需要医生的却是容珩自己。
而未等迟熙言的话音落定,就有人将容珩从他身上抬开。
迟熙言向后抓了个空,惊慌失神地翻身坐起,就看见医生正剪开容珩的衣服给他做着急救了。他刚才在慌乱之下全部的心神都只被容珩所占据,哪里还能发现医生听到异响早已就飞奔而来。
容珩正被医生扶着靠坐在门口,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颤抖着,那一张始终云淡风轻的帅气面孔此时五官扭曲得拧成一团,他还正紧咬着牙,扼住即将溢出牙关的痛苦的□□。
而迟熙言就坐在几步之外的雪地里呆呆地望着,直到另一名安保人员跑过来确认他的情况。
“内君殿下,您有没有受伤?”来人急切地问道。
迟熙言听见声响,茫然地转头看了一眼对方,又顺着对方伸出的准备扶他起来的手臂看了过去,却看到苍白的雪地上,洇出几滴红玫瑰般殷红的血迹。
容珩受伤了。
“快点送殿下去医院!”迟熙言被这刺目的鲜红扎得猛然清醒过来,这哪里是能发愣的时候。他都来不及起身,仍坐在雪地里就对着面前的安保人员喊道,“立刻备车!打电话给交通部门,沿途所经道路全部实施交通管制,必须保证畅通无阻!让医院马上做好一切准备!快去!”
迟熙言事后怎么都忆不起他们究竟是如何到的医院的。
他也就隐约记得,在车上时,容珩好像曾伸手抹了他的脸,似乎是叫他别哭,可他那时什么都听不懂了,也不知道容珩说的是什么就只让容珩别说话了,而当容珩真的闭上嘴不再发出声音时,他又慌张地嚷着不许睡,容珩也都不恼,只朝他露出个既扭曲又难看的笑来,然后就一直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再没松开。
容珩在到达医院后当即被送进了手术室,迟熙言就独自默默地坐在手术室外的休息室等着。
而在容珩松开他的手后,迟熙言就神经质地攥着自己的双手。可他还总是觉得手心里空落落的,只得更加狠命地攥着,直到指甲都掐进肉里,才有了一点点的实质感。
他就缩在沙发里,整个脑子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是梦是醒。也不知过了多久,随行的安保人员进来告诉他说首相来了。他只沉默着点了点头,对方见状欲言又止地踟蹰了片刻,还是开口委婉地提醒他最好稍稍整理下仪表。
迟熙言这才真的回过魂来。
是了,太子遇刺受伤,首相当然要第一时间赶过来确认情况、并做后续的应对,而他还是太子内君,在太子遇刺、现在仍然安危难卜的情况下,他得独自顶起他的责任,不能在此时失了分寸。他的一言一行都不只是代表自己,他更要为皇室负责。
“请首相大人稍等片刻吧。”迟熙言撑着沙发的扶手站起身来,说道。他站在原地略缓了缓,迈着虚浮的脚步转身飘一般地晃去了里间的盥洗室。
而直到站到镜子前,迟熙言才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狼狈。
他仍穿着厚重的长大衣,融化掉的雪水和泥污染得浅灰色的大衣污迹斑驳,其间更是还缀着不知何时沾上的星星点点的已泛着乌的血迹。他的头发也被雪水打湿,一绺一绺粘在额头上,鼻头和一双眼睛都红肿着,红彤彤的眼睛到现在还不住地往外渗着眼泪,而泪痕早已糊得满脸都是,活像只在倾盆大雨中仓皇逃窜却又不知能躲向何处的脏兮兮的流浪猫。
他脱下`身上已然没法见人了的大衣,室内暖气分明很足,可他却还是犹如被寒意激着了似地一阵颤栗。他用力地呼吸了一遭,堪堪平息下颤抖,将大衣搁在洗手台边,再打开温水等了一捧,低下头狠狠地搓了搓脸,伸手摸过毛巾,把自己脸上所有的水迹一并带走。
他再次抬起头,望了一眼镜子中的平静无波的人,又拿起了洗手台上的折叠梳子。手边没有发油,他就就着头发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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