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飞却已听不进去了,手腕翻转又是夺命一剑。季燕然记得那心脉血虫,不敢逼他太急,只能且战且退,尽量拖延时间想办法。余光扫到另一头,见云倚风已将玉婶打落在地,从她脸上撕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憔悴而又被仇恨浸染的面孔来,谢含烟。
“风雨门门主,果真狡诈多疑。”她啐出一口血沫,“是我小瞧了你。”
“我先前最不愿相信的,便是连婶婶都是叛贼。”云倚风用剑指着她的心口,“缥缈峰也好,王城也好,甚至是刚开始的玉丽城,我都将婶婶当成至亲长辈,从未疑过半分。”却不想,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甚至连赏雪阁内那传递消息用的雪貂,都是遮人耳目的幌子——真正的幕后主谋就在身边,正日复一日,冷眼旁观着所有事,哪里还用得着金焕送信。
玉婶、或者说是谢含烟问他:“我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没有。”云倚风摇头,“露出破绽的不是婶婶,而是你那‘女儿’,你伪装得很好。”
身为厨娘,按照普通人的想法,实在有太多机会在饭菜中动手脚。但云倚风百毒不侵,季燕然的一食一饮又都要再三验毒,只怕饭菜还没送到桌上,就会被查出端倪,所以谢含烟便干脆放弃了这个计划,只求能在两人身边蛰伏更久,好寻求更多的机会。
谢含烟靠在墙上,将嘴角血丝缓缓抹去:“你既已猜到了我的身份,为何还要跟来救我?”
“没人要救你。”云倚风道,“王爷要救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江大哥。”
听他这么说,谢含烟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双眸微抬,声音里染上一丝憎恶与恶毒:“怕是再也救不出去了。”
江凌飞单臂一震,直直刺向季燕然左肩。身后已无路可退,季燕然唯恐自己一出招,便会激得对方越发气血上涌,只能咬牙接下这一剑,顺势抬起双手,牢牢钳住他的肩膀,将人往石壁上重重一推,撞了个七荤八素,又在耳边吼一句:“娘还在王城里等着,你究竟要胡闹到何时!”
江凌飞打了个激灵,血红眼底终于划过一丝别的情绪,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那姓谢的女人不是你娘!”季燕然与他对视,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与卢广原、与谢含烟没有半分关系,听明白了吗?”
“胡说!”谢含烟尖锐地骂着,“季燕然是你的杀父仇人,休要听他狡辩!”
“我没有胡说。”季燕然并未理会那疯妇,只一直握着江凌飞的肩膀,“你醒过来,我将所有事情都细细说给你听。”
他肩头还在冒着血,将战甲染成鲜红,似一条灼热溪流冲过冬日原野,厚厚的积雪被融化了,那些深埋于底的回忆,也终于隐隐浮现在脑海中。春日的酒与花,萧王府的比武练剑,一家人团聚的和乐融融,过往岁月齐齐袭上心头,江凌飞如同被卸尽力气,眼中浑浊也退去了,他颓然跌坐在地,嘶哑问了一句:“干娘……还好吗?”
“娘还在等着你。”季燕然封住他两处大x,ue,问道:“出口在哪里?”
“这是死门,从里面是无法打开的。”江凌飞晃了晃昏沉的大脑,又想起一件事,“梅前辈呢,我救出他了吗?”
“阿昆一直待在玉丽城中,并未被绑架,鹧鸪那日只抓了李珺一人。”季燕然道,“不必担心。”
江凌飞松了口气:“那就好。”他心口有些闷痛,便闭着眼睛缓了一阵,才继续问,“王爷方才说,我与卢将军并无任何关系?”
“是。”季燕然看了眼另一头的谢含烟,“风雨门已找到当年江家故人,你的确是玄翼军后代,却并非卢广原与谢含烟的儿子,你的亲生父母,该是蒲先锋与北冥风城的罗入画。”
江凌飞如遭雷击,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蒲先锋的儿子。”季燕然道,“当年罗小姐南下投奔野马部族,所带的两个婴儿,一个是云儿,另一个便是你。”
罗入画那日为躲王东,抱着亲生儿子不慎跌落山崖,恰好被一队苦修僧侣所救,送到了城中尼姑庵暂居,而江凌飞需要按时服药的旧伤,也是因为在雪野中冻了太久,才会落下病根。尼姑庵里虽都是善人,却也没有多余的钱财去救助这对母子,眼看儿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罗入画自是心急如焚,别无他法,只好日日抱着孩子跪在街头乞讨,期盼能得善心人相助。也就是在那里,遇到了江南舒的好友,徐禄夫妇。
“当时徐禄见你骨骼奇佳,命也硬,便提出要收为义子,带回江南抚养。”季燕然道,“罗入画虽说心里不舍,却更清楚只靠自己怕是医不好你,便答应了。”
母子二人就此分离。徐禄南下前往清静水乡,将婴儿交给了江南舒——那夫妇早就盼望着能得个孩子,却因身体缘故,迟迟无法如愿,此番正好能弥补心中遗憾。而罗入画在养好身体后,惦记着相公的叮嘱,便再度踏上前往西南的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谢含烟。
那个时候,王东已经被派往王城。看在蒲昌的面子上,谢含烟依旧收留了罗入画,两人以姐妹相称,倒也过了几年安静日子。
江凌飞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所以……”
“那一年,谢含烟与罗入画假扮主仆进入江家,原只为查明谢少爷遇害究竟与江南震有无关系,谁知罗入画竟在府中撞见了徐禄夫妇,又进一步猜到了你的身份。”
相隔十年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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