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一旁的茶几上,江天躺在竹椅上睡着了,而顾云声自己,当他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江天身边。
这之前他们一直在闲谈,天南海北,稀奇古怪,无所不谈,又谁都不在乎是不是走题了。两个人手上一人抱了一半书,但都没在看,有一下没一下翻着,胡乱瞄两眼。后来江天的回答的间隔一次比一次长,顾云声问quot;你怎么;,半天都听不到回话,抬头一看,歪着脑袋睡了。
大学生活在不经意间塑造了两个人。顾云声觉得江天面上的线条更分明了些,黑了,也结实了,但眉眼还是和第一次见到他那时一模一样,稍一细看,好像能陷进去溺死在里面。
他的手拂开江天的头发,指尖小心翼翼的流连在他的面颊,而江天一个稍重的呼吸都让他心惊肉跳地甩开手,又在发现原来他依然熟睡后难以抗拒地再伸过去,看自己的手指在被阳光抚过的皮肤上,留下微妙的淡得几乎没有痕迹的影子。
他用一年的时间明白自己是个同x恋。本以为得到答案会豁然开朗,谁知根本还是困在不知名的黑暗中,看着别人走在通坦大道上,自己却一点光亮和前路都看不到。然后到了此时此刻,他才知道,症结不是同x恋,是江天。
简直是饮鸩止渴。顾云声战战兢兢弯腰去亲吻江天的时候,一个他以前从来想不到用的词划过脑海。
不久江天睡醒,发现顾云声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望着窗外那被风吹得摆幅不定的兰草发愣。他伸一伸懒腰,引得顾云声立刻回神,促狭一笑:quot;睡得也太死了吧,我在你脸上画乌龟都弄不醒你。quot;
江天下意识地去找镜子,当发现一切只是个玩笑,撇了撇嘴角,随手就把手里的书扔到太师椅里的顾云声怀里。书本的抛物线遮住江天的视线,他没看见顾云声的目光,又欢喜又无奈,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那四个字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一直跟着顾云声。学期间的通信,寒暑假的旅行,似乎只是让一切变得更不可救药。于是大三下半学期,顾云声没给任何人打招呼,一声不吭到了t市。
顾云声的到来江天至少表面上看来并不怎么吃惊。在t大的自习室碰面后,江天不问诸如quot;为什么过来qu;待几天quot;之类的问题,只是问他住学校还是住到市里,等顾云声在稍微犹豫后选择了后者,江天点头,再没多说,回寝室打了个招呼,就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顾云声一道在市中心美术馆附近找了间招待所住下。
接下来的几天江天也不去上课了,安心陪着顾云声吃喝玩乐,去博物馆美术馆和其他名胜古迹,看电影溜旱冰逛书店,也聊天,一直在聊,江天的话多到顾云声都诧异了,但说得也无非是吃喝玩乐和t市的种种。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个礼拜,某天早上顾云声醒来,呆坐了一两分钟,第一句话开口;我想明天回去了。quot;
当时江天正在想,明天是不是带他去市郊转一转,听到顾云声这么说,脑袋卡壳一刻,顺口说,quot;哦,那好。我本来还想明天陪你去清安寺看看的。那是个老庙,很漂亮,人也少,值得一;
quot;下次去吧,肯定还有机会的。quot;
去车站排队买到票,就差不多是中午了,吃完饭两个人坐着环城的11路公车,绕着t城转了一圈。江天在途中睡着了,顾云声望着窗外的树影一条条在眼皮底下掠过,明晃晃的太阳晒得皮肤都痛了,忍着刺眼的阳光抬头看,天空瓦蓝瓦蓝的,云朵铺在天边,就像一只只吃饱了卧倒的绵羊。
下午两点。车上几乎没有人。江天的呼吸声时不时被发动机和车外喇叭的声音盖住,又在下一刻隐约传来。
顾云声隐隐有了错觉:时间就这么停住了,天长地久,一辈子不过去。
睡到江天醒,正好开回老城区,跳下车,在那片还没改造的老城的蜿蜒复杂的道路系统里乱转。找到一家不大但是门脸干净的餐馆,晃进去吃晚饭,叫了一打啤酒四个菜,喝到送菜的小姑娘鼓足勇气走过来说,对不起二位,我们打烊了。
两个人就拎着没喝完的酒,稀里糊涂地朝着旅馆的方向走,一直到旅馆门外了,江天冷不丁又装作没事地问:quot;喂,你不是失恋了吧。quot;
闻言顾云声死死盯住他,末了,他搂住江天的肩膀大笑,压抑住微微颤抖的语调:quot;是啊是啊,本来不想说的,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真是太丢脸了。quot;
路灯下江天的表情仿佛扭曲了一下,但是太快了,快得顾云声都知道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江天反过手拍了拍顾云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沉着嗓子,平和地说:quot;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找人介绍一个给你就是。没什么;
顾云声迷迷登登地继续盯住江天看,咧开嘴傻笑,推了一把。他喝了酒力气控制不了,用力狠了,推得江天一个踉跄往后倒,顾云声才吓得一把拉住他,两个半醉的人被两股相向的力量一带,顺势抱在了一起。
手心发汗心跳如雷酒都在瞬间醒了。顾云声不敢动,却没料到江天也没有动,彼此静默得像石头,连呼吸都在克制。
他幸福得都要发抖,以为最美的美梦也莫过于此刻,可是接着听见江天含笑的声音,口气就像在哄骗安慰别扭的小孩子:quot;好了,不要装酒疯啊,我又不是女人。quot;
quot;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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