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瞻循声望去,见对方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生,脸圆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衬得他头脸宛若一个肉包子,又圆又厚实,看着挺和善。他把这种和善归纳为眼熟,依稀记得这人是岑缨的校友,代表他们学校跟自己学校打过辩论赛,忍了忍脾气,好言好语的说说:“你点菜点的比我们晚,人家当然先给我们上。你一个人吃饭,喝一罐饮料也够了,让一罐给我们,我请你吃一份白糖糕。”
那圆脸男生往后挪了挪椅子,现出桌面上被他手臂挡住的折叠伞,一黑一蓝共两把,似乎在揶揄陆子瞻眼神不好使,他这桌分明有两个人,颇不领情道:“我朋友不吃甜食,他就想喝碳酸饮料。”
陆子瞻室友刺道:“你把你的让给朋友喝不就行了,小气劲儿……”
那圆脸男生仍不让步,冷笑道:“是啊我就是小气鬼,等我朋友来了你们好好求他,我说不定就都让你们了。”
他们被这男生三言两语嘲讽得浑身发抖,陆子瞻室友气势汹汹的站起身,似乎想跟他武斗。这时候岑缨端着两盒冒热气的油炸小吃进门,脆生生的喊那男生师兄,一边在他跟前坐下,一边歉然道:“我说慢了,老板娘不小心洒了葱花,不过后来又帮你剔掉了,只剩一点点不好剔的,应该不会影响你的胃口吧?”说毕,发觉有人死死盯着他这方向,余光瞧了一眼,从陆子瞻脸上掠过,见一群人斗鸡似的瞪他和他师兄,神色顿时冷了几分,哼声道:“怎么了这是?”
那圆脸男生贴在岑缨耳边说了几句话,陆子瞻看得目呲欲裂,酸溜溜道:“没什么大事,想求你让一罐健力宝给我们这桌。”咬着牙小声嘀咕道,这么胖还吃这么多,非怪长得猪头。
陆子瞻声音压得不算太低,岑缨耳尖听到了只言片语,虽然不是指着他骂,但陆子瞻的态度也委实刻薄,当面讥诮他师兄,和故意给他难堪没什么两样,乜斜着陆子瞻说:“我看你不像在求人,倒很像记了我的仇,存心给我找事。”
陆子瞻正欲反驳,却敏锐的察觉到那圆脸胖子低了头窃笑,仿佛在欢喜岑缨不惜得罪人也要维护着他;转念一想,岑缨和他闹别扭闹脾气,他不放下`身段把人好好哄回来,反而火上浇油,跟岑缨针锋相对,岂不是把岑缨越推越远,推进那胖子怀里,白给他捡个便宜?
他想通这关节,怒气一会儿就消散不见,诚恳地朝那胖子说了句:“对不起。”又转向岑缨,伏低做小的哄他道:“我跟你之间哪儿有仇?我也不想找你的事,只是多嘴问一句你愿不愿意让饮料给我们,不愿意就算了,本来就是你们先来的,我也没道理逼着你非让不可。”
陆子瞻室友在一旁叫唤道:“你胡说什么?明明是我们先点的单……”话未说完就被陆子瞻狠狠瞪了回去,憋了一口气,憋得脸庞都涨成了猪肝色。
岑缨骄矜地别他们一眼,心里头却不住好笑,陆子瞻这人恐怕是属驴的,对他好他弃之如履,拿鞭子抽他,他倒献殷勤献得欢。心思转了几转,想再颐指气使的磋磨陆子瞻一番,又怕把握不好,过激了,触及陆子瞻的底线,日后对他就像对军训时看上那白天鹅一般,提起来只剩嫌恶,半点情分也无。于是极客气地给他台阶下:“既然你不是存心找茬儿,我也不好斤斤计较,你之前说请我们吃白糖糕还作不作数?作数就按你的意思办,我让一罐给你。”
陆子瞻当即面带喜色道:“当然作数!你不吃甜,我换一碟炸藕饼请你。”喊服务员加菜时还反复叮嘱别炸太老,油尽量撇干净点,不然吃了发苦发腻,下次就不光顾你们店了。
吃过饭回学校,陆子瞻心里总记挂着这件事——连日来见不到岑缨,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想念就像海潮,一阵涨一阵消;可一旦见到了活生生的他,看着他笑,看着他嗔,看着他拿眼角瞧自己,说话时红唇里露出一点糯白的牙,陆子瞻就好似溺了水的人,被海潮般的相思之苦全盘淹没,无论怎么扑救都没法挣扎出来,只越陷越深。
他兼职送外卖的那家餐馆因东家有喜,要歇业一周,陆子瞻休息的时候就在图书馆里泡着,读不进书,在安安静静的环境里发会呆想点心事也不会有人打搅。他无意识的刷了学生卡进去,不知怎地走错了楼层,的3-f区阅览室,陆子瞻向来对内容黏糊,无病呻吟的爱情小说嗤之以鼻,自然没来过这间阅览室,漫无目的地随手抽了一本封面不太花哨的小说,找空位坐了便开始发呆想岑缨,时不时还会想想那位脸颊圆圆的胖师兄,想这胖子是不是对岑缨有意思?这胖子跟岑缨发展到了哪一步?岑缨看得上比自己丑的人吗?
陆子瞻如此想着,暗觉事情不乐观,那胖子丑归丑了点,饭桌上对岑缨却做足了温柔体贴的功夫,恨不能替岑缨把饭嚼碎了一口一口喂给他吃,免得米煮硬了噎着他喉咙。而自己呢?除了跟岑缨吵嘴,就是逼着他在床上摆出各种淫`荡屈辱的姿势挨肏,还不如小时候待他真心。
原先一块念书,他抢过岑缨夹辫子的蝴蝶结,惹得岑缨生气了,某天来学校头发全剪短了,再也不敢留长。陆子瞻愧疚得要命,攒了一个月的零用钱给岑缨买新夹子,买扎马尾的发带,买梳长发的桃木梳;怕他不肯收,又变着花样藏他文具盒里,外套口袋里,甚至写匿名道歉信一并塞他抽屉里。
软磨硬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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