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笑一愣:“你竟去看了?”
江逐水自小听他话,难得任性一回,微有脸红。
何一笑道:“那冰棺是受人所托之物,与我并无干系。”
他若不说,江逐水便信了,说了之后,反倒起了怀疑。
江逐水对师父了解极深,对方识得的人不少,有来往的极少,能交托这等事的几乎没有。
何一笑并未想这些。
他每三年才来拜祭一回,此次既来了,就想多留一会儿,看看大师兄,便道:“徒儿过来,与你爹上炷香。”
江逐水对江卧梦并无恶感,也常惋惜未见过父亲,听了师父话,又祭了一回。二人要走时,他瞥了眼石棺,发觉了异样。
“师父,您当真没开过棺?”
这事非同小可,何一笑道:“我发过誓,如何会这么做?你莫非还记着那副冰棺,不信我的话?”
江逐水指向棺面:“有人动过棺。”
何一笑知他不说谎,低头细瞧,果见得棺面偏了分毫,积尘很厚,绝非朝夕之事。
当年盖棺之时,再三确认过,没有分毫偏差,如何会有现下情况?
江逐水心中仍怀疑师父,但见对方亦是一脸疑色,这点疑心便又压了回去。
何一笑弯腰,叩了叩石棺。
声音一响,二人都听出了不对。
江逐水不如师父离得近,待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一掌推开棺面。
这时石棺里面是什么情形,倒不重要了。
“师父!您怎能……”江逐水大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师父,“您明明也发过誓,不能开棺的!”
何一笑轻轻拍了拍他手,道:“做师父的不开,要让徒儿开吗?”
江逐水怔住。
何一笑道:“别怕。应当是副空棺,不妨事的。”
江逐水原先希望棺中有人,现在却希望里头没人,他实在怕极了,松开师父,大步迈去,往棺里看。
何一笑这时倒不急了:“怎样?”
“……空的。”
石棺内清清冷冷,什么也没。
65、
何一笑也看了眼:“这倒怪了,大师兄的尸身去了哪儿?”事情估摸至少有二十多年,他纯是想不明白多些。
江逐水问:“冰棺中那人的身份,师父知道吗?”
何一笑听他说了几遍,知他心里必定一直放不下,好笑之余还有点欣喜:“你若当真好奇,我便带你去看。”
江逐水惊疑不定:“我可以看?那时您不是说,不让我去的吗?”
何一笑笑道:“那里头太冷,我怕你冻着。”
江逐水微有些脸红:“……竟是这样吗。”
何一笑将棺重又合上,牵起他手,道:“随我来。”
江逐水前几回上峰顶天泉的状态都不太好,这回却是由师父领着,心情自然大为不同。
说来他现在与师父关系极怪异,较之从前看似有疏远,身体上的接触反而更多。正如师父不敢逼迫他,他也不敢在日常中拒绝对方。
与其说不敢,倒不如说不舍得。对上师父,他总会心软,只要不逾矩,仍想顺着师父,让他高兴些。
再者,他实际也是愿与对方亲近的。
二人到得削壁前,何一笑将开机关的方法与徒弟细细说了。
江逐水听后,却想到周乐圣也知道这方法,且还是从洛阳君那儿知晓的。
到底是狱法山的机密,为外人得知总有隐患,他寻思着需找个机会告诉师父,最好能摘出师弟,免得被师父迁怒。
走进密道,上回江逐水丹田被封,只感觉到冷,许是因为烛火的缘故,此时里间倒比外头暖些。
虽能夜视,何一笑仍持了一盏灯烛。
江逐水还被他拉着手,略慢半步,见师父背影伟岸,可撑天地,那一点微微火光,照得心中暖意融融。
这暗道极长,不知有意无意,何一笑步子不快,江逐水也乐得慢些,恨不得将这段路走上一辈子,如此再不用想那些烦心的。
现在是晚上,那处只有微浅月光,但他修为回复,清晰见得眼前景象。
没有冰石。中央只有一具冰棺。
江逐水怀疑是否自己看错,又怀疑记错了上回所见,可那时他贴近冰面细看,绝不会忘。
何一笑道:“我知你好奇什么。此处有些异处,等日出你便懂了。”握他手的力道稍重了些,引他到冰棺前。
江逐水的确好奇,不及探究不见的冰石,低头看棺。
棺身通体透净,棺中人如浮空躺着,他有过无数猜测,却未料到棺中竟是一个年轻女子。
她穿的是身鹅黄色衫裙,面容在轻透月色下,柔婉动人。只是虽闭着眼,她神情却不温和,秀眉微蹙,似遇上极烦恼的事。
江逐水见过的人不多,确信自己记忆中并无这张脸的印象。
何一笑道:“这事原本要与你说的,只是那时身体不适,拖到了现在。”
江逐水回想一遍,道:“是从沧临回来的时候?”
“正是。后来因为我状况稳下,便没与你说。”
江逐水想,原来师父是想告诉自己这处密道的,只是没来得及说。
他心内高兴,面上不由带出点欣喜,一双眼熠熠生辉,整张脸孔也亮堂起来。
何一笑晓得徒儿生得好看,当年也唯有姑射山主能与江卧梦在容貌上相较,当然他私心偏袒后者。然而他看着江逐水从婴孩长成如今模样,早习惯了这副相貌,本不应当再有感触,方才却止不住地生出惊艳,仿佛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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