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那张秉笔道:“你好大胆子,趁父皇昏迷之际诬蔑本王清白,你不要命了么?”
他这话明显指桑骂槐,沈远屏脸一僵,命令手下将他围住,“五弟,本宫也知父皇宠爱你,不过你做的错事,又不止这一桩,昨日众人都亲见你对父皇不敬,想必下毒一事也是空穴必有来风了。给我拿下!
常翮心知此事难以善了,他是沈琮身边的人,向来偏向沈亦骅,此时见形势不对,不得不阻拦太子,“太子殿下,此事只凭一面之辞,便要定宣王之罪,若是皇上知道,只怕……”说着跟边上蔚清江使个眼色。
蔚清江也道:“太子殿下三思。”他是禁军统领,兵权在握,他一说话沈远屏便觉难办,怒道:“父皇昏迷,自然本宫代理朝政,你们一个一个都要造反么?”
身后大理寺少卿吕颂明见情势如此,忙上前劝道:“太子息怒。”转而又向沈亦骅行礼,“宣王息怒。”
“大理寺只按律法规制办事,如今宣王既有嫌疑,只怕无论如何免不得要屈尊往大理寺一趟说明缘由。没有皇上手谕,我等也万万不敢对宣王殿下有不敬,只是循例办事,望殿下海涵。”
沈亦骅与蔚清江对望一眼,心想此人说的也对,如此僵持不是办法,不如跟他走一趟,此事尚有疑点,光凭太子的话,量大理寺也不敢轻举妄动。
天上云层渐厚,他心事沉沉,并未觉察到,已是风雨欲来。
第三十三章
吕颂明等人呼出一口气,命衙卫上来带宣王,沈亦骅却道:“慢。”招手让聿飞过来。
聿飞原本是要跟他一起前去大理寺,这时忙近前听他的嘱咐。沈亦骅吩咐了两句,聿飞脸色一变道:“殿下,不让属下跟着么?只怕这帮人……”他目光缓缓环绕周围,看到沈远屏脸上,他心里极度不放心。
沈亦骅低声道:“你来无非被他们困住,又能如何?我在大理寺,量他们也不敢对我如何。”
聿飞虽然忧心,也不敢违逆他命令,点头称是,转身退开两步,看大理寺一众衙卫带着沈亦骅走远。
蔚清江问道:“宣王殿下吩咐了些什么?”
聿飞道:“宫中这几日要加强防范,希望皇上尽早恢复醒来,才能给殿下雪冤。”
沈远屏似笑非笑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甩袖去了。
这些衙卫知道宣王身份尊贵,都十分恭敬,出了宫门引他到一架马车前,请他进去。
沈亦骅并不疑心,低身入内。
但是他弗一进去便觉得不对,马车极为宽敞,车中角落的阴影里,依稀还有一人。
沈亦骅心知不妙,冷喝道:“是谁?”
那人微微一侧身,从阴影中出来,半边脸迎着淡淡的光,眉目深刻十分俊朗。他穿着紫色的丝缎长袍,举手投足华贵而儒雅,看到沈亦骅便笑道:“宣王殿下,久仰了。”
蓝宁身体一战,闭了眼睛下意识地去抚摸心口,那里心脉跳动虽然微弱但也算正常,适才的疼痛,却不知由何而来。
睁开眼看沈岚在一旁紧张地看他,蓝宁便来不及仔细去想,替沈岚将人皮面具的边缘仔细贴平,又替他整整衣襟,看眼前出现黝黑憨厚的一张脸,禁不住微笑道:“好了,殿下这个样子,我都快要认不出啦。”
他自己还未易容,久病憔悴,面孔是素净的苍白,但是这笑容温柔而生动,沈岚看得有些痴了,忍不住凑近去,想要亲亲他的唇角。蓝宁身体一僵,背脊往后仰了一些,不动声色避了开去。
沈岚低下眼睛想了会儿,强作若无其事,没话找话道:“阿宁,这面具不错,以后便给我吧。”
两人在这谷中过了这段时间,心里自然有些留恋。沈岚更是早已与四周的同龄人混得熟稔,但临走时蓝宁只与张猎户作了道别,只道家中有事,要尽早回程了。他们原本指望秋祭之后京中戒备能暂时稍缓,殊不料因皇帝突然染病,进出城门反而盘查得更为严苛。沿路见兵甲雪亮,巡逻的禁军往来不绝。如此排场,两人都是暗暗心惊。
皇帝神智未醒,那么这京中作主的人,不知道是谁,那个宣王现在又不知如何,沈岚暗自想着,忍不住攥紧了蓝宁的手。
京城繁华如故,只是这一路行来颇为匆忙,又要隐藏行迹,饶是沈岚少年心性,也不敢耽于玩乐,何况蓝宁身体未愈,两人饮食多素淡简单,连路边的食铺都不曾去。只匆匆去了陵墓拜祭过明越太子,两人便踏进旧日的王府。宅院深深,沈岚左右看看,只觉一片萧条落寞,连带一番心情也是酸涩低沉,幼年时那些欢笑,父亲的宠溺,都随了秋风落日西去了。他如今再要回想思忆,却只剩些模糊片段,像瓷瓶打落在地上碎得千片万片,再也拼不回原来的完整。
蓝宁将沈越渠的牌位取出安放在正堂中,正要从包裹中再拿火烛纸钱这些,回头看到沈岚已持了一套描金的香烛过来。
“我以为包裹中的都已用完了,方才在街上便又买了一些。”沈岚解释了一句,迟疑道:“原来还有么?”
蓝宁只道他一片孝心,对他笑笑,伸手接过去点燃了,跟在沈岚身后跪下。烟雾迷蒙之间,眼前的少年身形还是略有些稚嫩消瘦的,但是背脊笔直性情倔强,的确不像他父亲,却越来越像另外一个人了。
若是太子还在,又不知会有怎样的感慨。
沈岚背影侧动,回身握住蓝宁的手,慢慢靠近他怀中。蓝宁以为他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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