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两心相照,两手相牵,情意绵绵,竟似昙花一现。
喻宵仍旧不甘愿为他停下前行的脚步。顾停云几乎可以肯定喻宵对他抱持着同样性质的感情,而他心中的不安感还是打败了这一份爱意。
顾停云至今仍未明了喻宵那份严重的不安感的来源。喻宵从未对他说起过。
他看着半开的房门,心里生出浓重的绝望来。
喻宵倒完了水后也没有回来。顾停云发了一会儿呆后,怏怏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喻宵回到房间,又从房间里走出来,再走进浴室。
他打开淋浴器,花洒里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把他通体淋了个湿透。
顾停云跟他说“我喜欢你”,他回敬他四字:“来日方长”。
话说得漂亮,其实他只不过是在逃避,刻意不去看清自己心底的那个答案。
这样的自己,跟沈明昱又有什么区别?
他吸了吸鼻子,热水呛进鼻腔里面,一阵酸涩火辣。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接受顾停云的原因,并不是不喜欢他或是不够喜欢他。他太缺安全感,一旦接受对方,就必须担负起对他的责任。
他习惯漂泊,即便已经在n市停留了好几年,但他从来没有打算过要在这里安家,他最终还是要去往别的地方的。
他觉得自己只要停下脚步,灵魂和身体就都会慢慢在那里腐朽。他必须不停地走,才不会一味地浸泡在悲伤的情绪里面。
他怕失去,所以也害怕拥有。要不要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生活下去,对他来说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怎样做才好?
这个地方能够成为他心目中“家”的那个位置吗?他应该……为顾停云泊舟吗?
第二天顾停云和喻宵似乎又回到了才刚刚结束的冷战状态中,你也不讲话,我也不讲话,陷入了无言的荒原。
吃完晚饭后,顾停云在厨房里洗碗,喻宵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慢慢踅到了厨房的门口,无声地看着顾停云。
顾停云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然后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开口。
“停云。”
“阿宵。”
“你说。”
“你说。”
又是异口同声。
顾停云失笑,放下手里正在刷的碟子,认真地看着喻宵:“你先说吧。”
喻宵环着双臂,样子有些犹豫:“我……明天开始要带我们小组去j省做个山村饮水安全问题的报道,要过几天才回来。”
“j省?”顾停云想了想,“我看天气预报说那儿明天开始要连续下几天的暴雨,爬山不安全吧?”
“片子得按时交上去。”喻宵笑了笑,“再说我们这帮人什么样的路没走过?”
“j省有个县昨天还发生了塌方。”顾停云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真的不能缓缓吗?”
“没问题的。”喻宵正色道,“墨脱雪山我都爬过,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顾停云知道自己的劝说已经无用了,只好说了一句“那你一切小心”,就转回去继续刷碟子了。
两年前,喻宵在墨脱进行了为期十天的徒步旅行,带着他的相机走过了一段极尽艰辛的路途。
墨脱地处雅鲁藏布江腹地,左边是海拔4220米的多雄拉雪山,右边是海拔4700多米的嘎隆拉山口,两座山一年中的大多数时候都被大雪封山,只有7至10月这段时间,山上的冰雪才有消融之势。然而7、8月是雨季,泥石流、塌方常有发生,同时也是蚂蝗寻找新鲜芬芳血液的时期。
喻宵是在11月到的多雄拉,大雪已经开始覆盖山脊。由于多雄拉的海拔在雪线附近,所以登山者在同一座山上既可以看到皑皑白雪,又能看到淙淙的溪水。
它破碎的地形,导致每年冬天都有雪崩发生。
山路盘旋而上,植被分布随着海拔的升高而变化,从灌木丛到地衣,再到寸草不生的白雪冰层。越往上看到的景象越荒芜,生命的迹象逐渐减弱,山峰高耸,道阻且长。
那日大雪连绵,喻宵跟同行的几个人向上小心地择路而走,寒风裹挟着冰雪,铺天盖地地吹袭而来,将登山者们里里外外全部打了个湿透。
到达山顶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变得阴暗无光,大雪覆盖了来时路,四下一片死寂,人们的恐惧终于被勾起来。
旅行者们的腿陷在雪里面,行进艰难。有人喊冷,有人哭号,有人说想要回家。
喻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山野,苍茫的天地竟让他有一种归属感。
他的疲惫感和恐惧感似乎已经被这场风雪洗劫去了,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疼痛,登上山顶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葬身在此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队伍几乎已经弹尽粮绝,走了一段路终于停了下来。男人从背包里拿出啤酒来喝,想要用酒精来让自己振作。
在原地停留了三个多钟头,人们无奈,决定向大自然缴械投降。
然而,远远地,远远地,拉格那边的天竟然一点点地亮了。
不断做着祈祷的人们眼中又有了光,他们望着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际,认为自己得到了神的庇佑。
在天真正地黑下来之前,一行人顺利地下了山。
多雄拉山脚下有一条绵绵长长的小路,通往拉格驿站。喻宵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草丛里钻出来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女人,背篓里装满了鲜嫩的藤叶。
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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