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的心远唬一跳,急忙扭头看清,一阵山风迎面吹来,兜得整脸沙灰,耳旁只闻得潇潇风响,并不见任何人影。
咦?奇怪了,在这荒山野岭,四面环山,周遭人烟罕迹,几乎是没人会经过,还要走上十里才会有歇脚的地方,何况他鲜少离开寺院,就是香客信众,识得的也有限。
他扬头朝四处张望一回,因心里着急,牵挂无尘的病势,便旁也不顾地继续赶路。
“秃小子,是我啊!”
“啊。”心远看清来人,大喜过望,匆匆迎了上去。“小公子,我可终于遇着你了。前些日子,你招呼也不打一声,竟管自己走了。”
既然无尘都说明白不愿见他了,又怎么好厚着脸跑去讨人厌?
其实这半个月以来,他哪儿也没去,只是静静在护国寺周旁的林间窝着,待白玉京走了开去,这才偷溜出来不时在附近徘徊,总希望可远远地看无尘一眼,可每日寺门外的全是那一班小秃子,真是令他好生失望。
红蛟笑了笑,模样有些扭捏:“那……那个……”话到嘴边,欲语还休。停了片刻,他终于鼓足勇气问道:“无尘他好么?”
“不好、不好。”心远一迭连声地说:“你前脚刚走不久,无尘师父就病倒了,大夫请了几个,药煎了、也吃了,还是没见起色,如今正病奄奄地躺在床上……”
活未说完,红蛟一把扯住他,急问:“他到底生啥病?”
“有个大夫说,无尘师父是中了蛇毒,没药医了,可奇怪的是,咱们这儿不兴产那样的蛇,怎么得来的谁也弄不准。”
蛇毒?莫非……“是什么样的蛇?”
“是啥专产在永州的一种蛇……”好像叫什么来着?“反正那蛇奇毒无比,甭说让它咬上一口,就是碰着了,手也是要烂的。”
“这样厉害?!”红蛟闻言大惊,心里大致已有了底,故而忙问:“那蛇是不是生得白质黑花,尾巴处呈扁形,模样就像个指甲片?”
“啊——”心远突然省悟,连忙点头:“对、对!你说得不错,大夫说那蛇的特征便是尾巴像个指甲片的玩意儿,俗称什么‘佛指甲’的。”
这下总算水落石出了。
果不其然,无尘体内的毒准是白玉京当日在溪边吵嘴时偷偷下的。
可恶!竟然瞒着他干了这等好事。
暮鸟投林,天边现出一片霞光,眼看黄昏已近,他俩在此停驻攀谈,着实耽搁不少时间,只怕再迟城门就要关了。
“好了,”心远连连挥手,往城内一指,焦急全写在脸上。“我没功夫同你多说,小公子要知详的,到寺里走一趟便晓得了,我还得赶快进城拿药去,就此作散了。”
他合掌拜别,来去如一阵旋风,不想他个儿小,脚程倒飞快,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待足音渐歇,白玉京从林中闪了出来,倚在树旁,手里把玩着发丝,饶富兴味地笑道:“唷,发作了?难为他能撑得这么久,我还以为他早见阎王去了。”
“真是你干的?”红蛟回过身来,一脸怒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玉京呵地一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反正他是死定了。”
“你——”红蛟铁青着脸,指着的手不停颤抖。
没奈何,眼瞧无尘正在寺内受苦,命在旦夕,他亦是心如刀割,恨不得立马奔去见上一面,好过在这儿瞎蹉跎。
转念到此,红蛟拔脚就要走,不知从哪儿伸出的一只手冷不防地朝他臂上一扯,他一个煞不及,脚底踉跄不稳,当场跌扑在地上,吃得一脸沙,模样甚是狼狈。
白玉京瞅着那满是泥沙的脸蛋,明知故问:“你上哪儿呢?”
“我要去找他!”红蛟毫不死心地爬起来,向前跑了几步,忽觉怪异,一向多事的白玉京这回竟没出言拦阻。他站定回头,奇怪地问:“你不拦我?”
“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要见他最后一面,替他送终,一切由得你。”笑颜灿灿,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还不快去。”白玉京笑着赶他:“去晚了,恐怕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眼望地下,他把嘴闭得很紧,是一种气到顶头,极不服气却又拿人莫可奈何的神态。
“省省吧!”白玉京眯眼冷笑:“这回你是救不了他的,除了我以外,无人能解。”
“哼!”双手抱胸,红蛟报以同样的冷笑,决意和他杠上了。“那好,他死,我亦不独活。”
以言要挟,以命相逼,再硬气,也不能够无动于衷。
“这不是赌气的事!少拿话讹我。”白玉京嗤问:“那臭和尚真值得你为他拼命?”
低首垂目,红蛟说得小声:“值不值得我不晓得,也懒得去想那么多,我只知道,我不救他,一辈子将在后悔中渡过。”
“即使为他放弃百年道行,你也甘愿?”
红蛟坚定地点头,不容置喙。
“行。要救他,有法子。”而且用不着他自个儿亲自动手。
得了这话,红蛟眉眼一舒,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可仍不免疑心的问:“真的?”
“不信正好。”白玉京扳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唉,俗话说‘救命如救火’。我想想,最多不出三日,那臭和尚准是一命呜呼见阎王。”
“信!我准信,你快说啊!”
“让我救他可以,可是我有一个条件……”白玉京狡黠一笑:“咱们来打个赌。”
“行!”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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