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对于莫风说的话将信将疑,他想起上回在那个湖边的度假屋阁楼里,莫风提到他父亲的时候脸上不自然的笑容,暗暗叹息原来也是一个苦命的娃。不过李墨白也不傻,莫风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还不能确定,自然也不会完全相信。李墨白神情复杂地看向莫风。
莫风似乎知道了他在想什么,眼巴巴地瞅着他,漂亮的眼睛似蒙上了一层水气,雾蒙蒙的,他叹了口气,撇着嘴,满眼满心的惆怅:“唉,连你也不相信我……”
李墨白很想说你不是夏成,装萌真的不适合你。不过他分得清吐糟的场合,现在显然并不合适。他回头看了一眼黑衣人,对方低垂着脑袋,貌似睡得极沉。于是李:“不管怎么样,目前当务之急是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李墨白看得很开,莫风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他究竟是不是黑衣人口中所说的莫老大这件事,对于他李墨白来说并不重要。他不是固然好,他若真的是,李墨白想黑社会惹不起,大不了以后躲着莫风就行了。眼下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却是这个精神不大正常的黑衣人。
黑衣人铁了心认定莫风是罪人,看得出他今天绝对没有让莫风活着出去的打算。凭借黑衣人的狠戾,作为见证人的李墨白,自然也无生存的希望,被灭口的可能性极大,所以说来,李墨白和莫风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或者说,绑在一根水管上的难友,共同面对着生命的威胁。
自然界中尚且存在不同种族的动物之间面对外敌时,互利互助的共生关系,那作为高等动物的人类,当然也有放下偏见猜忌,以生存为目的,共同克服困境的情形,眼下这种,显然就是的。
至于逃出升天后,这互相帮助的两个人是否自此陌路,或者相厌相杀,那是后话。
莫风听了李墨白的话,似乎很感动,又拉起他的手,这会儿是满眼的深情款款:“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逃出去。”
李墨白干笑,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离。
黑衣人终于醒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盯着莫风冷笑:“我们继续。”
这一轮,黑衣人和莫风僵持的焦点是:莫风到底是不是那个莫老大。
黑衣人的脑筋像是直的,认准了死理就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莫风平日里看着圆滑,固执起来也很可怕,咬着牙抵死不承认。李墨白坐在一边,将那一出出屈打成招的戏码收在眼里,直到看得厌倦,心生烦躁,干脆闭上眼不去看。
可惜还是听得见。
有个成语叫做触目惊心,殊不知入耳亦惊心。李墨白打死也不会承认,虽然闭着眼睛,但莫风受折磨的声音还是在他的心中激起一点点细微的波澜。
这种感觉很微妙,李墨白刚想静下心来仔细品味,那边却停了下来。黑衣人似乎又累了,叉着腰喘粗气。
之前车祸的时候,李墨白受得伤最轻,只是额角被碎玻璃擦破,身上有几处淤紫;莫风则是被黑衣人打晕,除了身上的手术缝合裂开以及几处擦伤外,也没什么大碍,不过现在确实被打得不轻。
三个人中受伤最重的,其实是一直生龙活虎,耀武扬威的黑衣人。
李墨白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发生事故后,黑衣人明明是被捆绑着,却逃出了车外,并能在第一时间对他们下手。其实当时黑衣人根本就不是逃出去的,而是在翻车的过程中,被甩出了车外,之后他应该是用自带的小刀割开束缚才重获自由。
所以黑衣人其实受了满严重的伤,左边的小腿断了,之前他当着李墨白和莫风的面撩起裤脚,将折成两段,突出包裹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的那段白花花血淋淋的腿骨,硬是生生地给扳了回去!他用纱布简单的将腿部扎紧,就拖着这么一条残腿,圕馫闁苐凶残而执着地实施着自己的报复计划。
果然是个坚韧的人,那种意志力,当真是举世皆惊,人神共愤。
所以黑衣人现在明显体力不支,停了下来。他重新将李墨白的双手绑在水管上,恶声恶气地对二人说:“我出去一下,别想耍花招!”
李墨白想,这个时机不错,该和莫风商量一下对策了。
他偏头看看身边惨兮兮地歪着墙依着的人。莫风的那张俊脸如死人般苍白,瞳孔似失了焦,涣散地盯着前方沟槽的水面发呆,微微上翘的唇角渗着鲜血,红艳的色泽与惨白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风的头发乱蓬蓬的,身上也布满了肮脏的尘土和血迹,因着这般恶劣的对待,终是失了原本的风华,显露出一身颓败落寞之气。
李墨白想着莫风之前是多么优雅重享乐的人,一辈子娇生惯养,肯定没有吃过这样的苦,竟无端生了些许的心疼。
这种疼很微妙,仿佛有只非洲食人的大蚂蚁在心脏间穿行,时不时停下来咬上一口。痒痒的,略有些微微地抽着疼。
李墨白那时想,自己一定是因为看见美好的东西被破坏,才会心生惋惜。毕竟人类对于美的追求生生息息,从未间断过,而但凡美好的事物,总是能够博得更多的好感与同情。
所以李墨白哑着嗓子,眼圈有点红,关切地问莫风:“你……没事吧……”
莫风看向李墨白,怔怔地盯着他的脸良久,突然垂下头,闷闷地笑了数声,再抬起头来时,涣散的眼神已经变得清明。他嘴角含着笑,将脸慢慢地向李墨白靠近。
李墨白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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