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实质的目光。薛易说起话来,便不如傍晚之时的尖锐,显得十分平和。
听得薛易口中指出自己仍然深爱傅君衍,安云慕不由心口一痛。他回想起这两个月,想要试图寻找傅君衍暗害自己的蛛丝马迹,终究时过境迁,难以找寻。
一切都证明傅君衍清清白白,自己也不忍心责怪他。
「何谓不世俗?」
薛易想了想道:「论外在当然要飘逸出尘,论内心要不为名利凡俗所累,不为三餐温饱而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行事永远无愧于心。这种人在人世间,便是真正的神仙人物。」
安云慕还道他在夹枪带棒地挖苦自己莫名其妙,连意中人都凌虐,但他神情徐缓柔和,便暂时按住火气。
却听薛易续道,「傅公子和我本质上是一种人,都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浑浑噩噩地活,他是为外物迷了心窍。但白璧微瑕,傅公子这一点算不上缺点,世人大抵如此,又岂能怪他?其实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多了,可是真正称得上不世俗的人物,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有我认识的吗?」
「蓝吹寒勉强算一个。」
青阳曾经也算的,但他自囚于情爱,此生怕是无法解脱。安云慕倒是真属于这种令人羡慕的人,只是现在正是他人生转折之时,难免偏激怨愤,这便少了几分超然物外。
若是他和安云慕不是因为这种时候相识,而是多年以后,安云慕终于想通,破茧化蝶,再与自己巧遇,那么即便他容颜尽毁,也能吸引到那个时候不再注重皮相的自己。
他注视着安云慕说话的方向,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温柔神色。他不知道自己和安云慕不约而同,都萌生了这种相见恨早的心情。
安云慕自然瞧见了他的表情,知道在他心中自己有着无人可比的地位,而且这地位高到薛易都不好评判的地步。
他对于自己是哪种人最清楚不过,从始至终他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俗人,可是并不介意世上有个人高看自己。
他心花怒放,只笑了一会儿,便又沉下了脸:「没想到你不吹捧自己兄弟,反而对蓝公子敬佩有加。该不会和他有奸情吧?」
「我义弟看似潇洒,但他有心结,所以解脱不了。蓝吹寒却是个大自在的人,能让他牵挂的东西很少。奸情什么的不要胡说,我义弟会找我拼命。」
一阵冷风吹来,薛易打了个喷嚏,艰难地抬起手,揉一揉鼻子。他的束缚虽然解开了,但毕竟捆得太久,到现在两条手臂还酸痛不已。
泡了那么久温泉,本不该觉得冷,但似乎是又落了雪,而且他坐在岸边,只有一双脚泡在温水里,脸上和身上各处,轻盈的有了冰凉之感。
忽地,他感到一件干燥的外袍披到了身上,随即身体一轻,安云慕竟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吃了一惊,险些从他怀中跌落下来,随即感到安云慕环住他的手紧了一紧。
「手臂真的这么疼吗?」
薛易微微一愣,他并不觉得如果他说疼,安云慕以后就会放弃。要知道就连他心爱的人,他都能下得去手。既然有第一次,第二次也就顺理成章。
不过让他继续祸害自己以及别人,倒不如想个办法缓解这种痛楚。略一沉吟,他道:「的确疼得很。这种绑法太紧,手臂间角度太小,容易拉伤筋脉,一定要绑的话,也不要超过半个时辰。如果时间太长,用手臂交叉或者前臂交叠、双手握肘的绑法会好得多。」
「没想到薛大哥对这个居然也在行。」
被他这么叫着,薛易有点心神恍惚,口中已答道:「早些年我当游医的时候,在很多豪门富户的后院经常看到有人欢爱之时受伤,什么人都有,美妾和娈童多些。」
「你都给他们治吗?」
「如果主人家逼着我治的,我就推三阻四,若是主人家爱理不理的,我就尽心救治。」
「这是为何?」
「主人既然如此凶恶,伤者会受伤也是主人作出来的,好好给病人治了,下次还会发生。不如把伤势说得严重些,多收些诊金,让他下次知道轻重。但若是那些视人名如草芥的,我若再不治,便是可惜了一条人命。」
「那那些好声好气请你去的呢?」
「自然该怎样,就怎样。」
安云慕轻笑一声,抱着他走到那一排屋舍前,看到有一扇门虚掩着,便用脚尖点开。
他环视一番,发现房间里设了一张床,床上叠着几件薛易曾经穿过的衣衫,便知是他的卧室。
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安云慕去点了油灯。
薛易终于目能视物,轻吁了一口气。脑海中电光一闪,他忽然回忆起方才安云慕毫无阻碍地欢爱,将他带回来,显然不存在目不能视的情形,而且视野比他所想的更好,不由耳根都热得滚烫。若是早知安云慕如处白日,他至少会掩饰一下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像一个下堂妻和前夫讨论新人一样,和他说那么多话。
不不,他哪里算得上下堂妻,不过只是安云慕闲暇时的一个玩物。可笑他把一切都当了真。即使百般掩饰,在人前显示自己并没有动情,依旧骗不过自己。
他是这么爱着这个人,爱到离开他的时候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而当这人重新出现,他才感觉到心头滚烫,如获新生。这颗心如此地身不由己,偏偏难以隐藏,狂跳地像要从胸腔跃出。
暗夜时他还能说服自己,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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