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中的暗喜,故作姿态地开口:“今夜月色撩人,颜兄好雅兴。”
乍听到顾倾安的声音,颜修的背脊僵了僵,这顾倾安难道是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他早早让自己的心防失守?颜修早就知道顾倾安对他积怨已深,前些日子的百般试探,也终是让他认清了他们不是一类人的事实。他深吸口气,很快又恢复到那副淡然沉静的样子。
“夜不成眠,出来走走罢了。”
“哦?不知是何事困扰着颜兄?”
颜修略一沉吟,终是闭着眼睛,违心的话一句句脱口而出:
“不是烦心事,是喜事。”
“家母为我寻了一门亲事,爹爹见了,也甚是喜欢。而我……自是欢喜无比……”
他终于转过身来面对顾倾安,对方苍白着一张脸,指尖微微颤抖。
“那……你今日所说的那些话呢?”
“玩笑而已。你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你吗?”颜修闭了闭眼,艰涩地吐出这句话,随后转身就走。
就这样吧,这段开始便注定着没有结局的孽缘。
“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顾倾安只觉得可笑,他不停地笑,不停地。双眼不知何时被泪水覆盖,迷蒙的视线中,偶有夜归的樵夫,看着他像看瘟疫一样避开,一脸的不明就里。
“哈哈哈……”他还在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冲动,笑自己瞎了眼。
他尝到了泪水的咸涩,双腿站立不稳直直地跪了下去。他仰头望天,黑蒙蒙的天不似往常那般有群星闪耀,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父亲颤抖的双手,严厉的语气,和着佣人极致嘲讽的眼神一幕幕在顾倾安的脑中闪过,他只能一遍遍笑自己的愚蠢。
“我受尽众人唾弃,却换得玩笑一场……”
“哈哈哈——哈哈哈——”
次日。
有太监倾身在段翎耳旁耳语几句,说是顾倾安身体抱恙难以面圣。段翎面上不动声色,倒是在心里狠狠剜了颜修一眼。他知道,他再不能坐视不理了。
这日退朝他便单独留下了颜修,不待对方开口便道:“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在这里,我是帝王,你认为……你有和我争的资本吗?”
颜修心中猛地一震,他极力掩藏自己的情绪,只是微低着头,静默不语。
“颜爱卿,我希望你永远是我心中的颜爱卿,而不是该遭棍杖鞭刑的乱臣贼子。”段翎转了转手中的扳指,他微眯着眼,警告意味十足。
颜修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双眼,更别说摸清他心中所思所想。
对于颜修,段翎是有些许敬畏之情的,不同于顾倾安的冲动直白,在朝三年,到如今他都还未能探清眼前人的心思,实在是有些挫败。
又不知僵持了多久,颜修终于抬起眼来,平静地望向段翎:“陛下,若无他事,微臣先行告退。”
随后,也不等段翎回答,行了个礼便离去。
待顾倾安终于整理好思绪回到朝堂时,他只觉得这气氛不是一般的怪异。
不仅是颜修又回到了之前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连段翎也是沉着脸满面肃穆。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发言也要小心翼翼的早朝,顾倾安还是决定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颜兄,”他叫住颜修,“近来可好?”
“无恙,倒是顾丞近日因病未能上朝,现下面色红润,想必恢复的相当不错。”
他猛然凑近他:“你这是在关心我?”
“你我二人在朝共事三年,于情于理我也该问候一声。”颜修垂下眼帘,语气平静,波澜不惊。
“你在逃避什么?”他步步紧逼,虽然他心里对颜修是否喜欢自己也是真的没底,但他还是想要赌一把,他在套他的话,想要逼得他无处遁形。“你喜欢我对不对?”
“顾丞这是什么话?断袖之癖岂能儿戏?如果颜某之前做过任何让顾丞误会的举动,我在此深表歉意,但烦请顾丞不要再口出戏言。”颜修望进他的眼,那双素来平静的眼眸中只剩一片冰寒,他字字坚定,声声如刀,直将顾倾安早已破碎的内心戳的千疮百孔。
“好,好,很好……”顾倾安的双目通红,他踉跄着后退,仍不甘心地开口,似乎想要被打击的再狠一点,死心的再彻底一些,“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还望顾丞不要再口出戏言。”颜修抬手作揖,随后拂袖离去。
望着颜修离去的背影,顾倾安只觉时时将颜修放在心里挥之不去的自己,真是个笑话。
这月月圆之夜,段翎组织了大批人马到山中野林狩猎,顾倾安和颜修赫然在受邀之列。
行进之时,顾倾安身居骏马之上,不时看看前方颜修高挑的背影,同时密切注意周遭密林的动静。
想到昨日他对着刺客说的那一席话——“月圆之夜,杀。”他不禁露出一个诡异又决绝的笑容。
既然不能厮守,那就让你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中吧。
夜风阵阵,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林中不时传来马蹄声,动物惊慌逃串的声响夹杂着众人的欢呼声,将沉睡的野林唤起。火把激烈燃烧,火光冲天,照亮了一方夜景。
颜修向来不喜这样热闹的场面,他独自驱马去到无人的溪边,下马站立。任众人嬉笑逗乐,他顾自沉静。
可这样难得的安静也有人要来打扰。
有剑出鞘的声音,不用颜修回头,也能感受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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