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大个委委屈屈地从树后站了出来。
孙少爷一时失笑,柔声哄那傻子,“你可也是困在这里,想跟着我走出去?”
那傻子突而红了眼眶,猛地上来抱住了孙少爷,口里嘟囔着,“……别……别……”好似雏鸟般嗷嗷可怜。
孙少爷本就在发热,还被他抱得死紧,一时气短,眼前一黑,顿时失了知觉。
3
再醒来时觉得清爽了许多,歪头一看,身旁不过一尺就是一汪瀑布清泉,傻子抱膝坐在泉边,背对着他不知在做甚。
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那人如惊弓之鸟,立马跳了起来转来面对他。
孙少爷这才看清那傻子,他身长八九尺,面目生得端整粗犷,脸上有伤,裸露在外的皮肤也不乏饮血虫豸,尤其一双眼睛,内里尽是惊惶惧色,不由放柔了语气,“过来。”
起身帮他束好了布衣腰巾,拈了伏在他肉里的虫豸,捏着他一双大手仔细一看,细细密密扎满了碎屑,都帮他一一挑了出来,末了,认真道,“我不知你姓谁名谁,更不知你为何折辱我,我带着你,但若出了林子,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莫要再见,否则,”孙少爷视线沉了一下,“否则孙某非要讨回个公道了。”
煞气把那傻子逼退了一步,嘴里呜呜直哼。
孙少爷摇了摇头,半解了衣衫,撕了块衣料沾水去擦拭身体。股间有伤,手指探摸去,仍是一团肿突,手指一摁进去湿黏黏的,好不恶心。
孙少爷瞪向那傻呆呆站在一旁的傻子,恨恨想起刘瞎子的话,只有自认倒楣。
这一路自不必提,林荫深处虎狼微啸,枝头藤蔓蛇虫声嘶,傻子不会觅食,肚腹内咕咕乱叫也不知作声,渴了不管水质如何伏在水边就是一顿牛饮,性情急躁骨蕴狂性,种种偏颇,孙少爷见之则耳提面命地矫正。
孙少爷擦了擦野果递与他,“也不知带你出去是好是坏,”转念一想,自嘲般笑了笑,“还不知道出不出的去呢。”自古路遇鬼打墙,困死于山林野岭的实属不少。
他一笑,那傻子就直勾勾盯着他,孙少爷心里还存着芥蒂,对他自然多一分防心,警道,“怎地还不吃?”
傻子嘿嘿笑了起来,全无狂性大发时的戾气,孙少爷陡然想起了福全客栈门扉上描画的憨傻娃娃,也是这般咧着嘴笑。
傻子终于记起手里还有个能吃的,嘎巴一口咬下一大块果肉。
两人正休息着,一咻破空声迎面而来,傻子本能似地摁下了孙少爷的头,啪一声,天上掉下了一只鸿雁,
一只毛光水滑的黑狗不作声不作气地钻了出来,蓦地蹲在了雁子旁边,一双水漾漾的眼睛只扫了两人一眼,呼哧呼哧地吐舌头。须臾,一个三四十来岁的汉子也钻了出来,一看见有人,仿若被吓了一跳。
孙少爷笑,“敝姓孙,是镇上的生意人,敢问大哥往哪里出这林子?”
那人打量了他们一下,也笑,“这是生了什么变故,让两位滞在了牯岭子,这鬼岭也就只有我能来去自如,呵,我带两位出去。”
“多谢!”
那人话不多,也不追根究底,孙少爷只问出他姓黄,住在覃镇边边上,以打猎采药为生,这片林子人迹罕至,虽临近外省,但离覃镇也不远。那人确是对这林子枝枝桠桠极熟稔,没多大光景就把他二人带到了视野辽阔处,村落屋次已尽在眼底。
又行了小半日,塘路山道逐渐明晰,那人停下来,笑道,“我就不送二位回镇上了,沿着这条牛马行迹的大路便是了。”
孙少爷牢牢记住他身相打扮,诚恳对那人道,“多谢兄弟。”
黑狗已经一纵身蹿回了林子里,那人回头瞥了一眼,转过来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告辞。”
目送他复又进了林子,傻子也是一副翘首觐向,孙少爷暗叹:黑狗不似寻常土狗,主人也不似寻常猎户。正是日晷惟宝,隐而忘忧。千峰映碧湘,真隐此中藏。
回望自己一身落魄,苦笑叹著,“总算要归家了。”
4
又是一番疲累,偌大两个字“孙府“已在眼前,孙少爷长舒了口气,拿眼斜那傻子,他乖巧状跟在后头,唯独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屈致至极的样子。
想来那傻子秉性其实聪敏,只是因缘际会忘了前尘旧事罢。
孙家的丫头仆庶,一拥而出,孙家二少爷一把鼻涕一把泪,惶惶哭道,“大哥……惠崇好生担心大哥,惟恐大哥遇人之艰难,忧心烈烈,坐立难安……”
看他还要继续哭下去,孙少爷笑道,“咱们进屋再说,莫在外头丢人现眼。”
孙慧崇注意到了那笑呵呵的傻子,犹疑不已,“这位是……”
孙少爷暗想孙家也不吝于一顿饭菜一套布衣,便道,“与我一同遇难的人。”
孙慧崇挤出笑来,“既然有缘,也请进。”
孙少爷和二弟使眼色,这是个傻子。
孙慧崇撇了撇嘴,了然状甚。
孙少爷一进家门,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用皂叶丝瓜络洗去身上一层污垢尘渍,其间以指探至下身,菊穴已如常。
着好锦衣,一身清爽,心情也好了许多。一踏出房门,孙武迎上来,“少爷,您带回来的那位朋友根本不听人话,也不让人近身呐。”
“哦?不必管他,随他去好了。”
孙武尴尬着脸面,“不是……少爷,他敞着衣衫,叫那些丫鬟婆子看着实在不好。”
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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