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似乎总是这样写的:女主角在平安夜与情人私会,回家时意外发现本该出差在外的男友等在楼前,然后便是一场无法避免的争吵与冲突。而结局也通常是男友愤然离去,温柔的情人成为最终赢家。
但藤川凉并不需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和迹部不过是同级生,与森田更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们之间没有过于敏感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当迹部踩着积雪走到他们面前站定时,他的眼神让藤川凉忽然意识到,森田与他显然不是头一次见面。
这不难理解,藤川凉想。律是迹部敬重的学长,他们认识多年,接触到勉强能算做律的“朋友”的森田,也在情理之中。
“景吾。”森田走出几步,朝他露出亲切的微笑。他的神情自然得体,仿佛丝毫没有为在这种场合下与迹部见面感到惊讶或尴尬:“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迹部扫了藤川凉一眼,又很快将视线挪回森田身上,“你好,堤学长。”他用生硬平板的语调念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姓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堤彰久,而不是森田彰久。藤川凉相信迹部不会认错人或记错人的名字,也很快想起了森田刚刚在酒吧对她提过的一席话——“那时我还不姓森田,原因你可以问律,不是什么秘密,他会告诉你的”和“反正有不少人巴不得看不见我”。
她很好奇森田背后的故事,也多少能够猜到些皮毛。但此时此刻,显然并不是个适合解惑的好时机。
夜色占据了整座城市,山坡下民居的灯光也在一盏盏熄灭,但好歹不规则的雪地反射出微弱的银白色,使周围的黑暗不至于浓稠得令人害怕。
已经将藤川凉平安送达的森田完成了律交待的任务。他无意久留,也不打算与迹部叙旧。他甚至没有问及迹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礼貌地向他们告别,一个人沿着来时的坡道离开了。
“圣诞快乐。”森田在临走前这么说。他苍白的脸颊在冰冷的空气中泛出一丝血色,终于变得鲜活起来。
藤川凉和迹部被单独留下。他们面对面僵持了一会儿,迹部一言不发,像是在等藤川凉先说话。他所表现出的良好耐心让藤川凉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迹部的情绪她难以揣摩,于是试着不去看他的眼睛。她的视线越过对方的肩膀落在停在楼前的车上。车顶覆盖着指关节厚的积雪,这个细节让藤川凉忽然有些感动:尽管迹部违背了律“今晚不会有人打搅她”的承诺,但无论出于担心或是对藤川凉不辞而别的不满,即使天寒地冻,即使他根本不知道失去联系的她去了哪里,他还是固执地在这里等了很久,仿佛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迹部。”藤川凉第二次念出他的名字。她斟酌了一会儿,还是直接问他:“你怎么来了?”
迹部依旧沉默地看着她,面无表情,也不说一句话。他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没有系围巾,任由冷风直接往敞开的领口里灌。天空是广袤无边的墨蓝,雪地反射出的光线为他金棕色的头发染上一层绿荧荧的光,和他眼珠的颜色一样冰冷坚硬。
“你不该过来。”他的态度并没有让藤川凉退却。她悄悄计算了一下时间,又试探着说:“宴会结束还早。”
“我丢不起这个脸。”迹部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平静,嘴里呵出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脸。他接着说:“舞伴临阵逃跑,这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没有“本大爷”这样狂妄的自称,也没有直接了当的责怪,尤其当迹部把话说完时,他似乎再也没法把苦心堆砌的冷酷表情维持下去,而是明显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让藤川凉终于放松下来的笑容。
这是原谅的信号,藤川凉想。
她的无礼,她的鲁莽和她带来的那一系列麻烦,迹部或许确实为之恼火过,但他终究还是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并包容了。
藤川凉郑重地向他鞠了一躬,“对不起。”
她尽可能放低姿态,简单而诚恳地向迹部道歉。她不需要向迹部解释些什么,因为她相信他什么都明白。
“迹部先生。”
不远处传来的男声打破了他们和解的氛围。这时天上又陆陆续续下起了雪,冰晶落在□在外的脸脖子上,很快溶解成水,把藤川凉冻得哆嗦。
她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身体好不容易在车里积聚起的热量正在冷风里逐渐消散。
越过迹部的肩膀,藤川凉看见声音的主人——迹部家的司机,一个穿深灰色制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开门走下车,急匆匆地跑到迹部身边,带一脸慌张复杂的神情对他耳语了些什么,似乎出了什么大事。而当迹部耐心把他的话听完后,藤川凉留意到,他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
“现在吗?”迹部简短地问。
“是的,我想快了。”
他们交换着藤川凉听不懂的对话。司机神色紧张,一副左右为难的犹豫模样。迹部的眉头却在短暂的紧锁后很快舒展开来。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松村,否则我一定会准你今天全天的假。”迹部轻声责怪他的司机,但语调中流露出的温柔体贴却连藤川凉都感到惊讶。“如果时间不够,现在你就可以走了,不用把我带上。”他说着,又回头看了藤川凉一眼,像是想引起她的注意,把她带入他们的话题一样,“我猜这位小姐不会拒绝留我喝一杯热茶。”
四层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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