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起灵的车。
他停住了脚步,和车隔了几步之遥,却怎么也不肯再向前走。张起灵推开门下车来,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针织围巾,嘴里呼出来的热气都变成一团团白雾散在空气里。
你干什么?不回家过年又想来折腾我?我没力气陪你。
吴邪觉得自己真是累极了,眼睛又酸又涩。这两天以来,他父母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真恨不得现在就直接躺倒在雪地里睡过去。
张起灵不说话,也不靠近,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两个人在月光下静默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吴邪熬不住了,只好后退一步说:外面太冷,进来再说吧。然后就转身上了楼。
进了门,他换上拖鞋,把外衣脱了随手扔到沙发上,回头就看见张起灵还站在门口,手里握着车钥匙。
进门换鞋,站在那里干什么?吴邪松了松衬衣的扣子,转身就要往里间走。
让他没想到的是,张起灵忽然就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都拽到了怀里。
他身上其实很凉,带着外面寒夜里的那股冷气。吴邪的脸被他按在肩膀上,贴着冰冷的皮质外衣,那种触感,让他一瞬间就凉到了指尖。张起灵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后颈上,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
吴邪不明所以,可是刚一开口,就觉得拥着自己的那只手臂又用了力,紧紧地环在他腰间,简直就像个铁笼,挣都挣不开。
这次张起灵明明没再喝酒,缺仍像是醉了。
让我抱一会儿。张起灵的声音很低沉,很沙哑,听起来竟然还像带着一丝乞求似的。他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叹息般地喃喃道:就一会儿。
吴邪没再动,也不敢再动,他就僵在那里。过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张起灵才终于松了手。
可是当他非常不自然地抬头看向张起灵时,张起灵的表情却非常平静,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没有喜悦,没有愤怒,也全然不见刚才的悲伤。这还是原来的张起灵,那个不顾冷酷无情,不顾别人死活的张起灵。
吴邪看着他,一时竟语塞了,这样巨大的反差,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起灵坐在沙发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茶几上,淡淡道:你走吧。
他的声音简直太平静了,就像在和他讨论今天的天气。
什么?吴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着张起灵看了好一会儿,才诧异地开口问:我走?
张起灵点点头,把那个文件袋推了过去。
吴邪拿起那个袋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一本房产证,还有几张银行卡。他的脸色变了变,不能理解似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上离开北京。张起灵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漫不经心的样子:房子在杭州,你可以选择去那里,或者去别的地方,卡里有足够的钱。
为什么?吴邪觉得自己心里五味俱全,各种感受都混合在一起,堵在了胸口:给我个理由。
张起灵抬起头,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冷冷地开口说: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再见你。
吴邪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他太愤怒了,愤怒到真想揪住这个人的领子狠狠地给他一拳。
所以这算什么?他抽出那几张银行卡,把袋子扔到桌子上,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个分贝:分手费?张起灵,你他妈还真把我当成你在外面那些用钱包来的小情儿了?你他妈有什么权利可以随便羞辱我?啊?你告诉我谁给你的这个权利?对我呼之则来,挥之既去,把我踩在脚底下碾来碾去很有趣是吗?你玩我玩得很爽是吗?
吴邪。张起灵微微皱了皱眉,看起来面色有些不悦,声音里也带着几分阴沉:我是什么性格,你应该知道。
你别说,我还真他妈就不知道了。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张起灵,我是吴邪,不是你养的狗,你没那个权利对我呼来喝去。你玩够了,不乐意见我了,没问题,我可以滚,我还正好求之不得。但是我到底出不出这个北京城,这关你屁事?张起灵,你管得也太多了吧?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你可千万别不把我当人看。
吴邪说着说着,竟然莫名地涌上了一股心酸:三年了,张起灵,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作了多少孽?
张起灵依然是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对他这一番话无动于衷,完全将他的怒火视若无物。
吴邪,你想不想见撞死你父母的肇事者?
张起灵好像不耐烦似的用手指敲了敲玻璃面的茶几,说: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你吴邪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嘴唇颤抖着,手也在颤抖,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样,过了很久才声音沙哑地骂了一句:你他妈
或者你想见你三叔?张起灵若有所思似的看了看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你们应该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吴邪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电视机上,但是瓷制的花瓶还是从架子上掉下来摔了个粉碎。湿淋淋的水漫过整个地板,一直淌到张起灵的脚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人,这个叫张起灵的男人,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从这场游戏的一开始,他的秘密,他的弱点,他的痛苦,全都被他牢牢地握在手里。张起灵永远是洞察了一切的主宰者,而他,就好像被打了七寸的蛇一样,招招致命。
张起灵,你可真他妈不要脸。吴邪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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