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般的眸子,闪过点点星光的灿烂美丽。
待张柒反应过来之时,眼前已是一抹雪色衣角飘过,身边的人,就似雪上翩翩飞翔的蝴蝶,向着镇子外面飞掠而去,却是还未出十丈的距离,就折了翅膀,落在一片雪地里,带起了纷纷扬扬的雪白。
画了梅花的油纸伞,被高高抛飞到空中,旋转了许久,才缓缓落地。
夜儿!
几步追过来的人,一把上前去将倒在雪地里的人抱起在怀中,面上全是焦急和惊慌,转身就要向着来时路飞奔回去。
别担心,无事。
怀里的人,突然抓着他的衣袖,制止了他的动作,孟沧早先与我说过,我如今身子已经受不住那许多毒物的侵蚀,不能再运半分内力,那样只会加速血脉运转,加快身子毒发,于我大大不利。
那你为何
我只是有些不信。我这一身的轻功,是这十几年来我学得最是认真的,不舍得就这么废了,我明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没见着这毒有怎么奈何自己的,却是一毒发,身子不知为何就变了,明明毒发了那么多次,挺过来了就好,这次,却是一醒来,连我飞的权力,都没有了。
我送你回去,去找孟大夫。
张柒眉头皱的厉害,怀里的人,可知自己上次是命悬一线?那样的身子,哪里又经得住毒发的再次折腾?他是否是不懂痛是什么东西?还是早就痛麻木了?活到这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是他身体的极限了,若非被人一剂汤药吊着,这人世,他又如何能再多看一眼?
我不回去。
容浅夜却是全然坚定的口气,不容张柒否定一句,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就吐了这一口血也是死不了的,就算真的出事了,孟沧这一剂比鹤顶红还毒的药,又能与我延命多长的时日?
一身黑衫的人,抱着怀中的人站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就似一座永不倾塌的山,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所有,都埋藏在一片沉默里。
你莫要担心,我不再任性就是了,以后再不用轻功,容浅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拍拍面前这一厚实的胸膛,与他宽话道,我想轻松的过每一天的日子,想看看这世间自己这十几年都未曾看过的景色,你可愿成全我?
听着这句话,似是站了许久的人,这才回神过来,转身,一步一步向着镇子外面,那条结了厚厚的冰层的江,走去。
江边,寒风吹得凛冽,张柒脱下了外袍,将怀里的人从头到尾裹了个严实。
刚才出了那事,容浅夜也就不敢再提出什么再江面滑冰的要求了,便是乖乖地待在这一热烘烘的怀抱中,看着风雪里光秃秃的江面,和对面,那一片贫瘠荒芜的土地。
外面风雪,与他半点无关。
江那边的林子你知道有多大?
坐在巨石上的人,抬眼看向那片雪地延伸过去好远好远的一片似乎是望不到边际的森林,皱眉思索了一刻,道:以前出任务去云国,走过这片林子,用了五日的功夫。
容浅夜眨了眨眼睛,为何对面似乎无人家居住?
因为那里没有吃的。
不是可以打猎么?
命都保不住,又何谈生计
听着张柒慢慢与他解释,容浅夜才明白,原来,那片林子里,古怪异常。
因着山而生,随着山的高度,呈现四时不同景象,一路绵延过去,便似几日就经历了春夏秋冬,但是,这些与常人来说,只是奇异了些罢,怪只怪在这林子里的一个险,毒物横行,瘴气满布,稍有不慎,人便会在里面殒命。
若非武者有一身轻便功夫,常人多是不敢走这条捷径之路去往云国的。
哦,原来如此。
容浅夜点点头,心里明白了几分,抬眼,看着天空,雪白点点落下,落了抱着他的人一头,一身。
小三,你可冷了?
不冷。
许是小三的怀中,太温暖了,他说的话,就来了困意,他有些幻觉,似乎就回到了儿时,青姨坐在他的床前,与他讲故事,他听着,听着,就慢慢进入了梦乡。
小三,你可知道,我最怕痛,因为我,一直很痛。
小三,你说,是不是我,很自私,有了,却想要更多。
小三,你说,若是想让一个人忘了你,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我演戏了这么久,久了,就忘了,自己本身是个什么性子了,久了,就忘了,自己是谁了,想要的是什么。
你说,他会不会生气?他这次,肯定会生好大的气
为什么,人的一生,这么短,短到,我觉得,我都没来得及看看,这春夏秋冬是如何的模样
你说,人世,为何总有那么些人要去做着伤害别人,背叛别人的事情?他们又有哪些为人所不知的苦衷?
其实,我父亲这一辈子,没白活,有个人,是一直,一直将他放在心里的,放在心里,比什么都重要那人一直,将他捧在手心,装在心里,我觉得,我是懂他的,也懂我父亲的心。
其实,我娘很可怜
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棋局
纵横交错的命运之线,布在棋盘上,成了一场局,只要下棋的两人之一不停,那便终究是要有个输赢。
若是其中一方中途退场,那他手下的棋子将败得一塌涂地。
白玉的棋子,落下在棋盘上,毫不拖泥带水,落子之声与屋外的雪一样,冰凉。
已是摘了人皮面具的人,抬眼,一双夜色般的眸子,全是星子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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