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有什么不好吗?”
“那倒没有,就是小公子上次吓到我了。”
“果果吗,他怎么了?”
“贵客您还不知道吧,你睡着了小公子跟变了个人似的,声音也不像了,他居然还叫我滚,还想把我变成炮灰。”
“果果,不会吧,他从来不说脏话的。”常黛不相信。
“哎贵客您还别不相信,我一直是见人说鬼话的,从来不骗人,你看看,我这手腕,还有他给我施法弄伤的印,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倒是有信得过鬼。”
说着那鬼便伸出手拉起袖腕,常黛看了一眼心里就凉了半截,是灵力结打出来的印,只有神官会用的灵力结打出来的印,他的果果怎么会跟神官扯上联系。
那小鬼看着常黛情绪不对,想着自己是不是多嘴说错了话,连忙给他宽心:“贵客,我想着是不是去鬼界的时候小公子扯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毕竟我们那里经常有几个不要脸的见着人就往人身体里钻,您要是觉得不对就带小公子去鬼界瞅瞅,他可能图个好玩钻进去不出来,但是不会伤到你们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多谢。”
“哎,好嘞!”小鬼睡觉就跑没影了。
常黛脚下千万重,却回不去房,怎么会是鬼附身了,鬼怎么会打出灵力结哪,他翻破脑袋想的零零碎碎,但是还是找到了关键的几处,除夕那晚将他抱上床的哪是什么鬼王,鬼王一身黑袍,那人却明明确确是浅色衣服。
他还闻到了他熟悉的那股味道,果果有,可果果是之后才有的,有一个人也有,却有了很久了。不是他的果果有问题,是那个人在他和果果身边出现了,他日理万机,居然也有空来这穷乡僻壤游历。
常黛回想起梦里的东樾,心里更不是滋味,来做什么,怜悯作为凡人的他吗?
“哥哥,快回来,现在外边做什么,大冷的天不怕冻着。”
“好。”常黛勉强一笑。
东樾,我和果果过得很好,你,便不要再来动摇我了。
常黛恢复好了,他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像往常一样生火。
“哥哥,等开春了你教我练剑吧!”
练剑吗,自从断骨后,常黛再也没拿过剑了,每次看到别人背着剑他都觉得胸口疼,可他的小心肝这都要求了,算了,前尘往事哪有心头肉重要,等开春了就练练吧,也当是锻炼锻炼身体吧,好歹曾经是一个将军,别彻底成废人了。
“好,等过完年就去山下挑把好点的剑,我教你,哥哥舞剑那叫一个力透纸背。”
“哥哥,不会成语不要乱用。”
“....入木三分,对吗!”果果看着自家老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哥哥。”
“嗯?”
“那练剑的时候我可以叫你师父吗?”
常黛舀水的手突然顿住,然后继续,“为什么想叫师父,叫哥哥不好吗?”
“叫哥哥也好,不过我之前有过一个特别好的师父,我觉得哥哥很像他。”
常黛的手微微颤抖,幸好背对着果果,他看不出来。
“是吗,那你的师父现在在哪里?”常黛劲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情绪变化。
“死了,当着我的面死的。”常黛把自己的脸埋进脸盆里,水碰到他睁着的眼睛让他差点就出泪来。
“怎么会死了哪?”
“是我错了。”常黛把脸盆里的水扑在自己脸上,脑海里那句“师父我错了”开始猛烈的回旋,和果果的声音和在一起。
“哥哥,布巾。”果果给满脸水的常黛递过来,布巾折的漂漂亮亮,常黛拿过来敷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
“果果,我去解个手。”
常黛躲过果果的脸,从另一面转身走出门去,常黛看着后院的墙,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冬日的土地渗着冷气,常黛却不自知,他前一刻还在刻意的为果果开脱,因为他不相信那个人会屈尊到这种地步,也不相信那个人会有这样的性格,最不相信,那个人肯陪着他朝朝暮暮。
他从来没怀疑过果果,可现在想想,哪里都是疑点,深山老林里突然出来的小孩,爹娘别啄死却能陪他看斗鸡的看的兴高采烈;见到他一个凡人都吓得喊救命,见到鬼王夫妇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满脸厌恶和嫌弃;明明从来没去过集市,却能对所有东西都不好奇不疑问,甚至知道很多物件的价钱;一个果子精却日日抱着野果吃的香甜,上山打猎猎物自杀式的投降,乡下卖货人们魔障一样的疯狂买购,还有鬼王第二次见面莫名其妙的回应,固执的喜欢山茶味的皂荚。
“我看太阳好就知道要浇水”
“你真好看”
“你身上真好闻”
“是我错了”。
明明,明明这么多破绽的,怎么会一个都没发现哪,是我太笨,还是你拿捏的太精准!
常黛想起那晚,被人搂在怀里的错觉,还有肿痛的双唇。想起这相拥而睡的日夜,想起一起□□沐浴的时光,想起他在纸上写下的东樾二字,写下的那两句诗,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的亲吻,一次又一次的爱护。
常黛缩起双腿,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处,双手捂着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东樾啊,你在施舍我,还是在侮辱我?
“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半天都没找到你。”常黛没回应,也没抬头,吓坏了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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