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赫野一怔,随即笑起来,毫不犹豫走向他。
燕慕伊却依然分毫不让,挡住他。
帕赫野微眯起眼,手按在刀柄:“怎么,要抢人?他已经说了要回去。”
书院小厮一看真的闹起来了,几乎要背过一口气昏过去。
燕慕伊轻笑道:“不如让他再考虑一下。”
花重走到沈庭央面前,沈庭央头疼的厉害,正欲起身,六七个时辰的高烧烧得他七荤八素,腿一软,便往地上载去。被花重稳稳地接住,探手一扶,脑子乱糟糟的想,这人腰真细。
他扬起脸,向花重轻轻一笑:“你对我很好。”
两人离得很近,花重垂眸端详这漂亮小少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怎么就不愿和我走呢?
沈庭央晃晃悠悠站直,几乎被他问得动摇了,却只垂眼笑了笑:“多谢公子照顾,祝公子早日找到要找的人。”
花重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想好了?”
沈庭央不假思索地点头,转头茫茫然地寻找帕赫野。
花重似乎终于改了主意,略一抬手。于是燕慕伊退到一旁,没有再拦帕赫野,目送沈庭央随他们离开了銮金楼。
“侯爷,这苏晚,倒是真的没破绽,就算小世子万般缜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燕慕伊十分纠结,“还要查他么?”
“不必查了。”花重淡淡道,“派人守着,不要离得太近……他要做什么都由着他。”
第9章 狠戾
回到书院,帕赫野命人跟主簿打了招呼,便让沈庭央回去休息。
书院西厢的一排下人房,昏暗得像是晚上,内里摆设简单,颇有些家徒四壁的意思。
沈庭央被扶着进了屋,疲惫地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裹着单薄的被子。璟彦来看望他,人来了又走,一线微弱昏光照进来,他盯着陈旧窗框发呆。
像是从花团锦簇的暖春,被一棍子打回了潮湿阴冷的寒冬。
他闭上眼,依稀想起花重温暖的拥抱,心想,还不知他是什么人,模样又看不清……往后应当都不会再遇见了。
梦里他又回到铺天盖地血腥的战场,大地中间一道狮子坑深不见底,堆叠着数万人马尸体,他们死不瞑目,灰白的瞳孔望着天空。
沈庭央感到自己也身陷狮子坑里,风雪当头灌下,却久久驱不散亡魂哀哭。
昏昏沉沉一直睡到天快黑,他终于退烧,耳边嗡鸣消失,睁开眼,昏暗之中也能看清桌椅轮廓,于是松了口气,没变成瞎子,也没耳背。
正要起身,屋子里传来帕赫野的声音:“苏晚,醒了?”
沈庭央登时一身冷汗,吓得不轻:“你!”喘了口气,道,“世子什么时候来的?”
帕赫野意识到自己吓着他了,放缓声音:“那个叫什么彦的随侍,你那个朋友……”
沈庭央说:“他叫璟彦。”
帕赫野:“对,璟彦,说你怕黑得很,时常睡不好,我就……就过来看看。”
沈庭央听他语气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生怕自己睡糊涂了说梦话,暴露身份,便必死无疑了。
“多谢世子关怀。”沈庭央下了床,与帕赫野在昏暗中相对。
沈庭央想了想,说:“我差不多缓过来了,可以继续帮你抄书。”
帕赫野原本攒了一堆关心,谁料苏晚来了这么一句,帕赫野登时毛躁地说:“我不是催你抄书来的!”
沈庭央不吭声了,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帕赫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无奈道:“你别……我不是冲你发火的意思,那个,你眼睛好了吗?”
沈庭央:“嗯,已经好了。”顿了一顿,又小心地问,“抄书去?”
帕赫野彻底拿他没办法,拉着沈庭央出了门:“你就这么喜欢抄书?”
沈庭央无辜地说:“世子吩咐的啊。”
帕赫野败给他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再这样,把你扔到狮子坑里。”
原本是句玩笑话,沈庭央听见“狮子坑”,仿佛顷刻又坠入那个痛苦的梦境,脸色煞白,表情像是要哭出来。
帕赫野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登时心头一紧,刀割似的疼:“你,苏晚,我开玩笑的,不会那么对你……我们东钦人开玩笑常常这样说。”
沈庭央眼睛睁得很大,越劝越委屈,帕赫野看他失魂了一样,连忙抱着他给他顺气:“苏晚,我错了,别怕啊……都怪我,你病刚好点就乱逗你。”
沈庭央好不容易缓过来,微弱地点点头,帕赫野这人太聪明,他怕引得怀疑,连忙转开话题:“没事儿了,我没事儿,你原来还会哄人呢。”
沈庭央便笑起来,帕赫野也松了口气,笑了笑,带着他往自己院子去:“看你弱成这样,病一场把命丢掉半条,吃点好的补回来。”
沈庭央一本正经:“嗯,养好身子,长命百岁,给世子抄一辈子书。”
帕赫野气结,又发不起火:“你……行了,算你嘴甜。”
晚上,小王子帕赫启召沈庭央,一到小王子房间里,沈庭央见他心事重重。
“启世子怎么了?”沈庭央问。
帕赫启拧着眉摇摇头:“心里烦得很,陪我待一会儿。”
他身边甘为犬马的人有不少,但像沈庭央这样善解人意,既能陪他玩,又聪明懂事的,却没第二个。自从发现这小随侍的好处,帕赫启渐渐很倚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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