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还是三天两头找他麻烦,指使别的犯人打他。萧进人废成那样,想反抗也不行,他是被打怕了,又哭又求饶,可那些犯人也挺无奈地说了,这都是上面的意思,谁打了他,谁就能争取早点出去,那谁不把拳头都争著往萧进身上砸。後来龙呤花了点钱,把萧进好歹保释了出来。等他从里面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圈,本来就浑浊不清的眼珠子看起来更无神了。
听说萧进被人保释,陈之远奇怪有人敢和他作对,带了人就去警察局门口堵。正巧碰到龙呤在那里接萧进出来,冤家见面分外眼红,陈之远现在地位上去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只挨打的小角色,他不爽龙呤往日得罪过他,更不爽对方现在竟敢插手他和萧进的事。
“龙老大,我记得坤爷说过萧进的生死交给我处理吧,你怎麽倒管起闲事来了?”陈之远心里不高兴,一出口就是讥讽。他看著龙呤扶著站立不稳的萧进,也只是冷冷打量了两眼。
“对,他的生死是交给你了。可你不放了他吗?既然放了他,你还一直找他麻烦做什麽?陈之远,做人最好留点余地。”龙呤毕竟也是老江湖,陈之远那两句还唬不到他。
“哼,那都是他自找的。他这种废人看了我就该感恩戴德地滚远点,现在竟然还敢找我麻烦,我就算不想教训他也难。”
陈之远边说边去看萧进,萧进脸上的淤青都还留著,苍白的唇正微微地发抖。他觉得害怕。怕什麽?怕陈之远。他怕这样的陈之远会毁了他心里最後一点感情。那是他就算被逼到了绝地,也仍不忍舍弃的对陈之远最後一丝幻想和眷恋。他没人可去爱了,只是想守著这份有过的感情老死而已。
“之远,我求你别说了,就当都是我的错,我以後不敢了。你当饶了条狗那样饶了我,好吗?”
萧进面色一白,笑了起来,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陈之远听萧进这麽一说,心里一紧又是一愣,心想萧进怎麽象变了个人似的,之前不还有针有眼地和自己对著干吗?这时他才发现萧进看著自己的双眼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
“你左眼也瞎了?”
“恩。”萧进无奈地点了点头。
陈之远没再说话,只是紧紧盯著形容憔悴的萧进,他没想到进趟拘留所会把萧进折磨成这样。他原来只是想羞辱萧进一番,算是给对方个教训。可是现在,自己把他逼得一点脾气没了不说,还把他的眼睛彻底弄瞎了。
“他还在里面自杀两次了,你不知道吧?”
龙呤抓起萧进的手腕伸到陈之远面前,把他的袖子一挽,两道还在慢慢愈合的伤口立即扎眼地现了出来。
二十五
“关老子屁事!我又没叫他去死!”
陈之远对著萧进手腕上那两道因为刚割开不久仍是红黑色伤口先是沈默了一会,然後抬起头来就是一通怒吼。他来来回回地萧进和龙呤面前走来走去,就是不敢再去看萧进一眼。他嘴里凌乱无章地骂著,也推卸著自己的责任。最後他终於站定了身子,对萧进说:“萧进,算你走运,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你以後也别给我玩自杀这出!”
说完话,陈之远几乎是急匆匆地转了背就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他的手下看老大既然已经走了,也都一哄而散。不过其中不少人都是以前跟萧进的,到走的时候仍感慨地回了头,看著萧进叹息。
“他走了。”龙呤扶了把几乎瘫软下去的萧进。他看出来了,当陈之远听到萧进自杀时情绪就开始有些失控,那张原本看起来飞扬跋扈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种挣扎与懊悔和悲伤之间的表情。但是他不明白,既然陈之远在乎萧进,又怎麽会忍心那麽折磨他。男人之间的爱情大概远比男女之间复杂,龙呤没这经历,却也不想去弄清楚了。
萧进默默地面向著陈之远走的方向,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那样对你,你还是舍不得他?”
“他是我真心的爱过的人,怎麽能忘得了。”萧进喃喃了一句,垂在身边的手越握越紧,直到骨节泛白他也不放开。有的东西一旦放手就会失去,萧进已经失去了太多,他所唯一能留下的只剩爱过的回忆。“不过有些人有些事就算忘不了也得忘了,我懂的。”萧进回头对龙呤笑,无奈又坦白。
陈之远在车後座上一直没回过神,他眼前不断地看到双目失明的萧进是怎麽落魄地站在自己面前,又是怎麽低声下气地哀求自己。胸口除了闷就是痛,陈之远摸烟想点,手却不听话地抖了起来。
“他妈的……自杀,他就这麽想死?不想看到我才是真的吧,他没爱过我,我凭什麽还要爱他!去你妈的……萧进!萧进……”他一个人在车座上就骂了起来,开车的手下也不敢问出了什麽事,这几天陈之远的情绪一直不大对劲,时而暴躁时而低落,真是让人搞不懂他究竟想怎麽?按理说,他现在有身份也有地位,得罪过他的萧进也好好地尝了苦头,他还有什麽不高兴的呢?下面的人越来越怕陈之远了,都说他变了。以前和萧进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性格虽然稍稍有点傲慢但还不至於现在这麽恐怖,而且对人也挺好的,讲义气重感情,弟兄们也愿意跟他混。现在的陈之远一天比一天冷酷无情,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甚至杀人,特别是对萧进三番四次地逼迫折磨也看得下面的兄弟心寒,他们都在想:陈之远和萧进在一起那麽多年,他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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