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子会不会给她使用绊子呢,他将一切想了一通,却觉得自己真的可笑,还没证明小妍还活着,自己又瞎想什么呢。
终究是要乘着晚上去探探虚实,他知道,自己也只有这么一个晚上的机会了。
60.第八支伞骨承(下)
灰色的旗帜飘扬在城门上,猎猎作响。
秦了了抬头望下去,广袤的草原上一人,一马,在这猎猎风声中,仿佛一座站稳了脚跟的雕塑。
秦了了知道他一直站在那里,只是一支歌接着一支歌,好像从来不需要停止一样。过了很久她终于停下来了,她解开斗篷,笑颜如花,申屠大哥,我一直想要送你一支歌,现在我终于唱给你听了。
申屠衍冷着脸,不会答她。
秦了了却像是真的开颜欢笑一般,你能听我唱完这支歌,我心里真是欢喜,你单枪匹马而来,是要跟阿哥说的一样,来接我走的吗?
她忽然脱去了白斗篷,光着脚站到城围上,春衫凉薄,她蜷缩着如同料峭春日中的菟丝子花儿,她失神的望着底下的男子,声音低到了尘埃里。
如果我跳下来,你会不会接住我呢?
申屠衍还没有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一道白影已经直直的从城楼里坠落下来,申屠衍暗想不好,伸出手去揽住那一道轻柔的身影。
身体就这样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秦了了看见近在咫尺的男子的面庞,轻笑,仿佛刚才只是尝试了一件稀奇有趣的事情,真是好玩,我从来没有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过。
申屠衍木然,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刚才他不接住她,她必死无疑。
不知道啊,秦了了的回答气得他青筋直跳,却听她幽幽说道,大哥,你能不能带我跑一段?我从小到大,都一直想要这么干,只是我阿哥不让,我们偷偷的跑,不告诉他,好不好?
申屠衍拉起了缰绳,马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往前晃悠,秦了了皱眉,似乎是闲马跑得太慢了,也不知道在马屁股上作了什么把戏,马忽然嘶鸣着,发了疯似的往前冲了起来。
申屠衍大惊,想要拉住马匹,却怎么也制止不了,回过头,秦了了笑得十分欢畅,呀,飞起来了呢,真得飞起来了呢!
马长嘶了一声调转方向,他回首,赫然发现那马股上插着一根银簪,正是秦了了用来挽发的那一根!
柔顺乖巧的外表下,竟然心狠至斯!
想到她是刀疤的妹子,终究不能直接把她摔下马去,只是,不能由着她胡来,你究竟要怎么样才会罢休?
那个素色衣裙的女子却把头倚在他的背上,这些年来,我在中原,总是听着各式各样的传奇本子,从杜十娘到宋引章,氵壬奔或者许身,到头来,总是惨淡的下场罢,我常常想,是不是总归幸福是属于良家女子的吧,她说着,声音软糯,却酸了鼻,我做不了好女子,总归循规蹈矩了十余年,我总是想要放肆一回的。
她笑的如此平淡,申屠衍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回过神来,发现马离着断崖已经不过几十仗的距离,冒出了冷汗,他们的马有没有翅膀,怎么跨越的了这天堑。
他感觉得到他身后的女子慢慢松开了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银丝来,卷携住马肚子,鲜血四溅,马颓然倒下。
是夜,城楼上再也没有想起歌声,没有人知道原本唱歌的姑娘去了哪里。
申屠衍却知道,他看着衣袂翻飞的白衣姑娘蹲在马的尸体旁边,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如同一个孩子,她说,申屠大哥,你不做数,你说会把我和他们一样都忘记的干干净净的,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偏偏记得他?
申屠衍哑然,不知他如何如何回答,却没有伸出手去,把姑娘拉起来。
他知道,那是姑娘的伤心,与他有关的伤心,可是却无能无力。
众生皆苦,谁又能替谁受得?
申屠衍回到营帐中,却碰巧军库里在清点物资和余粮,申屠衍跟着环视了一周,听副将一一汇报,这么多天的持久战下来,粮草又渐渐地不足了。
即使附近的郡县有粮,也在千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火。
申屠衍想到这里,不禁眉头又紧了一些,京都可有消息?
将军,倒没有听说什么,只是听说这些日子陛下病情又加重了,缙王晨昏侍候在身侧,别的也没有什么动静,将军,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关皇储,此时缙王是断然不会出城的。
申屠衍听了,没有什么表情,又继续问,那萧相呢?
这个到没有听说什么,除了早朝,皆卧榻病重,闭门不出府,似乎没有异常。
申屠衍的脸色有些异常,却依旧看着他们点粮。
朝中最难以捉摸了的人,不是缙王,也不是太子,而是萧无庸。其他人手段狠辣,都有自己的目的和利益,可是萧无庸这个人,好富贵,好权势,好娈童,又好像什么都不要,都好像每件事情都和他有干系,他似乎是站在怀昭太子这边的,又好像是站在缙王这边的,又好像谁也不支持
申屠衍觉得自己是不能参透了,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萧无庸,是在祁镧山下,当时他正经历了一场厮杀,只剩下了他和刀疤,而那个站在山岗上的紫衣人,就目睹了这一切,眼中是悲悯,也是淡薄,或者说毫无情绪,当时的他就被深深震撼到了。
他那数十年不变容颜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或许知道的人都已经死去。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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