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街坊道:“大老爷明鉴,这赵玉吾儿子赵旭阳物短小,好似八岁儿童,实不能行那夫妻之事,赵玉吾却为儿子娶这么个美貌媳妇,赵玉吾他不安好心。”
林知府与张幕客等人都笑将起来,张幕客便问这街坊何以确知赵旭不能行夫妻之事,这街坊道:“今年夏日小的曾看过赵旭撒尿,全未长大。”
赵旭不大明白这些人说什么,只觉得跪着有些难受,他爹爹赵玉吾已是血红了脸,骂那个街邻道:“李癞子,你满嘴喷粪。”
林知府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咆哮骂人。”
那边徐渭向曾渔示意可以走了,这案子没什么看头了,不如喝酒论诗去。
二人便向林知府告了退,刚出南衙后门,却有一名军士寻徐渭回军营,说戚将军从枫岭头回来了,请徐先生去商议事情。
“看来戚将军是要收兵回金华了。”徐渭对曾渔道:“老弟,大军若明日就起行,那我就不来特意与你告别了,若还要再耽搁两日,我还会来找你喝酒
二人就在府衙大门外拱手而别,曾渔看看时辰还早,便去城隍庙广场探望夏楮皮父子,却见那间小纸铺门户大开,夏楮皮指挥一个仆人在放鞭炮,“噼哩啪啦”,硝烟弥漫,少不了有许多人看热闹,夏楮皮团团作揖大声道:“诸位贤邻贵客,在下是永丰纸商,这个店铺一直由小儿夏贵瑜打理,十日前小儿忽被官府传去,说与邻妇有奸情,我却知我儿一向本分老实,却不会做这等事,今日府尊大老爷重审此案,还我儿清白,当堂无罪释放。”
夏贵瑜扶着伙计小吴的肩头走出店门,向众人团团作揖。
赵、夏两家的这个案子在上饶城东这一带传得沸沸扬扬,知道此事的人甚多,这时见夏贵瑜真的从牢里放出来了,不免要问个究竟,夏楮皮就说了老鼠偷扇坠之事,众人听得啧啧称奇。
夏楮皮为了挽回儿子和夏氏纸铺的名声正说得起劲,忽见曾渔立在大树下微微笑着,赶忙上前道:“曾公子,这回多亏了曾公子帮忙,不然我儿——”,说着眼泪流了下来,这回是欢喜和感激的眼泪。
曾渔道:“不说这些,我是来看看夏世兄的腿要不要紧。”
“快请,快请。”夏楮皮领着曾渔进了店门,夏贵瑜正坐着一张大椅子上,见曾渔进来,先是愣愣地看着这个陌生秀才,听爹爹说道:“我儿,这位就是曾相公,你的救命恩人哪。”夏贵瑜挣扎着就跪倒。
曾渔赶紧搀起让夏贵瑜坐好,说道:“世兄莫要乱动,在下略知医药,来看看你的腿伤得重不重?”
曾渔诊视了夏贵瑜的伤腿,还算好,已经敷上了伤药,夏贵瑜还年轻,应该能痊愈,但这种伤病年轻时不觉得怎样,到老来却会发作,曾渔听兄长曾筌说过不少年轻时跌断过腿的人,续骨接好后看着没什么事了,一上了年纪,那条曾经断过的腿就会慢慢变短,走路就一高一低有些瘸了,不过对夏贵瑜来说,能无罪出狱已是大幸,这一劫难算是过去了。
夏楮皮在边上搓着手一直在说曾公子大恩不知怎么报答,论起来就是把方才从官府领回来一百多两银子作为谢礼也是应该,却又怕唐突了曾渔。
曾渔道:“夏朝奉,你们莫对外人说起我在此案中出了主意,府尊大人会责怪我的——”
夏楮皮忙道:“曾相公前日已经吩咐过,我在外人面前是半句也没提曾相公啊,方才在门前也没提起。”
曾渔点头道:“甚好,夏世兄好好养伤吧,你们若真觉得要谢我一些礼物,那我也不客气,就送我两刀上好的楮皮纸吧,楮皮纸作书画颇佳,其余的就不要再提了,咱们是乡亲,能出点力岂能袖手旁观。”
夏楮皮连声道:“好好好,全听曾相公吩咐,明日我父子二人把楮皮纸送到府上,再让瑜儿给令堂磕个头,这是一定要的,不然我父子岂能安心。”
暮色如烟,曾渔回到北门外宅子已是晚饭时间,还没进门就听得厅上一片咕噪,竟是那四、五个媒婆还等在宅子里,几个媒婆相互斗上气了,你不走我也不走,非要等到曾渔回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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