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落枝头数朵梅花。花瓣又在空中散开,三两瓣翩翩落在剑眉男子的左肩上。
他如山矗立,只不疾不徐抬右臂,在肩头扫一扫,不留痕迹地扫尽数瓣梅花。
剑眉男子望向先前调}戏徐卷霜的尖下巴男子,嘴角浮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玉山,你何苦同这艳色女子一般计较。”
被男子扫坠下的梅花落在地面上,很快陷于泥里。徐卷霜清晰见着,剑眉男子向她这边近前一步,靴子刚才踩中泥中梅花。
他先是左脚踏上去的,接着踏覆过右脚,碾做尘泥。
“玉山,你瞧她。”剑眉男子注视着徐卷霜,在笑,却笑得瞧不起人,言语间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傲慢:“呆板无趣,样貌平平,吸引人的也不过只一对□,你又何苦与她置气,自降身份。”
唤作“玉山”的尖下巴男子听闻剑眉男子这么一说,立即就黯淡了神色,垂下眼眸道:“子文说得有理。”
名为子文的剑眉男子闻言颔首,淡淡笑了一笑,迈步就往前走。他经过徐卷霜身侧的时候,若有若无驻足数秒,对徐卷霜说:“这位不是冶叶倡条的艳色姑娘,不是辩一大番理,就做得不栉的进士。”他的声音很轻,明显是私底下说给徐卷霜一人听。说完他自顾自嘴角漾开一笑,化作一声:“呵——”
笑声如徐卷霜先前笑他一般鄙夷。
“呵——”徐卷霜顷刻就还击似的再笑一声,淡淡道:“但若得机会,在下虽不能为进士,愿做个扫眉女谋。侍奉在夫君身侧,夫君夜读时,不仅仅只是添香,亦能探讨两三句书传。只可惜你这般只看胸看貌的酒囊饭袋,是永远不能体会的了。”
“女子不该自称‘在下’。”话不投机半句多,子文对徐卷霜说完这句话,就再不多言,昂首负手擦过她身侧离去。
诸羽林郎纷纷跟上去,在子文左右散开成两排,颇有些巴结拥簇他的味道。
“小姐,原来他竟是这般登徒子的首领,怪不得说话最为难听!”徐卷霜的丫鬟琵琶瞟着子文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就往地上呸了一口。
徐卷霜只瞥子文的背影一眼就收回来,她对他充满了厌恶,第二眼都不愿多瞧。
她轻轻摇摇头:“不过乌合之首罢了。”
琵琶却扶了徐卷霜的手臂,仍是忿忿不平:“虎落平阳遭犬欺,若是老爷在,哪由得这些人对小姐轻薄猖狂!”
徐卷霜闻言眨了眨眼皮。
她沉默少顷,不置可否,只轻轻对琵琶道:“算了,我们回家去吧。再以后少出来,便可避开这些事端。”
琵琶低头应了声诺,就扶住徐卷霜离开莲华寺,到寺门外寻着自家的轿子。徐卷霜坐轿,琵琶随轿步行,很快就回到了朝议大夫王远达坐落在城南的王宅。
这座宅院七进七出,若是安置在别的城镇里,算得上令人咋舌的高门大户了,但放在权贵云集的京师里,却并不算大。而徐卷霜在王宅里,就如王宅之于京师,不起眼上加不起眼,更不起眼。
琵琶扶着徐卷霜进门,零星几个仆人坐在门槛上抽水烟,瞧见徐卷霜进来,没一个人向她打招呼。只有徐卷霜走到宅院中庭,遇着王家一位老仆,才向她躬身行了一个礼:“姿姑娘回来啦。”
徐卷霜上报注册在殷朝户籍上的姓名是徐卷霜,但是在王家,众人只会唤她王玉姿。
因为徐卷霜的亲生父亲姓王,正是王远达同父异母的庶弟王远乔。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欢迎入坑,欢迎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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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回
二十年前,王远乔年不及而立,在京中做着从九品的崇文馆校书,却娶了当朝徐太师的独生嫡女为妻,轰动一时。
当然,这场女高男低,门不当户不对的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王远乔离开王家,入赘徐家做了上门女婿。
徐太师功高德望,于圣上上忠心,于友朋间重义,于结发妻子则是深情。徐妻身子弱,只得一女,徐太师却依旧一生一妻,至逝未曾纳妾。
王远乔亦是如此。他是个有才的人,做了上门女婿不过两年,徐太师就驾鹤西去,实际上并未对他有甚扶持。但王远达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到最后做到从三品司农寺卿。
王远乔虽然后来富贵,却不去糟糠之妻。徐妻身子弱,夫妻俩婚后十年无得一子半女,王远乔却不纳一妾。
第十一年,徐妻诞下一女,王远乔为其取名卷霜。
此时早已夫贵妻卑,王远乔却仍然信守当年对徐太师的许诺,让爱女姓氏为“徐”。
徐卷霜六岁,母亡。八岁时,王远乔去世。yòu_nǚ不能撑家,王远达便将侄女重新接回了王家。
姓改回“王”姓,依照辈分的“玉”姿派取名玉姿。
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
徐卷霜回到自己屋内,气味稍闷,琵琶抽掉反锁轩窗的横木,开窗透气。清清冷风吹进来,徐卷霜一抬眼,就瞧见了窗外的梅花。
孑孓一树横逸,栽在她的窗前,像极了小时候徐府后苑的那一株。
从前,徐卷霜的娘亲体弱,每年冬天都整冬整冬待在屋子里,完全靠地龙过活。但是到了三月,爹爹王远乔就会携着娘亲出来,同到苑中走走。近梅树前,爹爹折一枝梅,递给娘亲。
梅香清幽,远远地从苑中传进窗来。
……
“小姐,你在出什么神?”琵琶见徐卷霜呆呆立在窗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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