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璐莹在电子锁上刷了一张卡,门才缓缓打开。外面立着几个侍卫一般的人恭敬的向她们鞠躬,淡缘缓缓将脸缩到何璐莹的背后。
阳光洒在她背上的感觉暖暖的,淡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出来了,一切顺利的太不可思议。
车窗外的景色迅速掠过,淡缘觉得自己好像正坐在戚玺开着的车子中,向学校程去。她会和小玺坐在靠窗的位子吃午饭。他会空腹喝一杯薄荷茱莉普,她会吃着三文鱼沙拉,一边默默的注视戚辛和不同的女孩坐在餐厅的中央亲热。一天结束后他们会各自回到戚家,晚上会在同一张餐桌前吃饭……
但五年的时间隔开了一切,她有了自己的家,他们的存在逐渐变得模糊。可究竟什么才是更真实的?淡缘头痛欲裂的捂住了额头。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一路很长,茫茫的路在她的眼中呈灰白色,像是虚无的梦境。
何璐莹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们到了,淡缘。”
到了……?淡缘跟着何璐莹下了车,她们迈过一层层的楼梯,穿白色的医生与护士不停的与她擦肩而过。这里是医院吗?可是又不完全像是个医院。何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淡缘感觉脚步漂浮,像是每一步都迈在棉花上。
何璐莹的脚步逐渐放慢了,走廊两边的灰白色房门传出噪杂的声音。从其中一个半开的门中绊出一个踉跄的年轻护士,她白色的裙子被一团油腻的饭菜弄脏了,她咒骂的嚷着“疯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淡缘下意识的俯下身想扶起她,额头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用力砸到——一个坏掉的塑料玩具从她眼前掉到地上。
淡缘抬头,看到那护士勉强的带着歉意冲她微笑了下,“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间房里住的病人是我们这里最严重的了,一点也不配合。”她将一些被扔出来的东西踢回门里去,用力的踹上门,踩着高跟凉鞋走掉了。
周围噪杂的声音在淡缘的耳中突然清晰起来。那噪杂声分明是一些性别难分的嘶叫,呜咽,和砸东西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淡缘愣愣的停住动作,疑问的望向何璐莹,嘴巴却干涩的紧合在一起,无法发出声音。她看着何璐莹拦住一位护士,表情无奈的说了些什么,那护士拿起一串钥匙,为她打开了一扇门,门里面是双层的铁栏,她又将钥匙插入那层钥匙孔,用一脚固定着使劲推开——“嘭”的一声。
淡缘再也忍不住地抓住了何璐莹的小臂,干涩道,“这是刚才那个护士合上的门!”
“是啊,”何璐莹轻轻的甩开淡缘的手,“进去吧。”
……
她说什么?淡缘的思绪有短暂的空白。“进去吧……进去吧……就是这里了……”何璐莹的声音在脑中不停的回音,淡缘全身同时发冷,止不住地开始浑身剧烈颤抖。
“要看人就快进去,他要是跑出来可不好了,”那护士在她背上推了一把,淡缘踉跄的步了进去,那道铁门在她身后“嘭”的被合上。
有人坐在床边,可他是谁呢?那样瘦得不成人型的人,头发被剪得短到紧贴着头皮。他背对着她坐在窗边,确切地说是坐在轮椅上,隔着被铁栅栏封着的窗户望着外面刺眼的灰白色苍穹。他似乎察觉到另一个活物的侵入,缓慢的移动轮椅,原地转了个圈,直直的对着她。
……他是谁?他是谁??她只知道他不是何祁。他没有何祁那一双在喜悦时湛蓝的双眸。他根本没有眼睛。在他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色的洞,干枯的洞,像是要吞噬她的无底的洞。他脸部消瘦得能清楚看到高高突起的额骨与颞骨。
但他惨白的脸和何祁的脸有那样多的相似之处……他们五官的影子几乎可以重叠……
淡缘看着那人,双眼无法自主的渐渐瞪大,双眼无限的瞪大再扩张,瞳孔紧缩,她的眼睑似乎被扩张的眼珠挤得快要裂开了……她的身体急速的颤抖。而脑浆、五脏和心脏,似乎都在濒死的剧烈痉挛。
他突然抿紧了他因多次破裂留下了疤痕的嘴唇,双手急速摸了摸床头柜,抓起了一旁的钟表,声音像是粉笔在黑板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尖锐而沙哑,“你……别过来……滚开!滚!!”他用力的将手里的东西向淡缘砍过去,又抓起随手碰到的东西,一路紧追着砍向门口入侵的人。
淡缘的双脚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他砍过来的一只杯子终于砸到了她。“呜……”淡缘闷哼一声捂住额头,热热的血在手心蔓延开来。她怔怔的看着那抹红。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的眼睛——两只只剩下凹进去的紫黑色皮肉,望向她的位置。他用破碎的声道挤出她的名字,“……淡缘?”
淡缘置在额头的手无力的下垂,她用紧缩成一个点的黑色瞳仁望向他欣喜的脸。
“淡缘,是你吗?淡缘!”何祁破掉的声音带了狂喜,他伸出一只手摸向淡缘的位置,似是想要碰碰她。他另一只手迅速的转动轮椅。可地下堆积的杂物绊住了轮椅的一脚,他快速的动作使轮椅失去了平衡。“啊……啊——!”何祁嘶声吼叫着连人带椅重重摔到了地上,他的膝盖骨磕到地上响起清脆的破裂声,他的一只手还伸向半空中,“淡缘……”
淡缘站在原地,看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何祁。过大的睡衣松垮垮的堆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更加瘦弱,他的喉咙抽噎出的声音像是接近死亡的孩子。她的眼前渐渐的只剩了他蜷缩的身体和紧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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