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茫茫然地找不知道任何焦点,她强打起精神,看见男人举起了枪,除了他,她听不见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场灾难不能同时带走他们俩个,至少,他要给她留下一线生机。
哪怕是再多出五分钟的时间搜救也好,他愿意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留给她,水,阳光,空气,怒放的鲜花,家人的温暖。
否则,他俩都会先一步死于窒息。
温绵声音哽咽,已经无法克制情绪,她开不了口,没法告诉他,你要是扣下手指,我不会原谅你。
可是,他要的从来不多,她能幸福平安过完一生,是他持枪守卫疆土的理由。
温绵嘴唇颤抖,半天发不出一个字,心口被巨石沉甸甸地摁压。
瞿承琛的嘴角绽开一个微笑,一股苍茫而浑重的气息撞向她的胸口。
他不应该死在这里,他是战士,就应该死于战场上的热血奋战,即使是身处国人并不知道的一个角落,他仍会坚守军人的骄傲与自尊,他与他的部队是整个国家秘而不宣的力量。
又或者,有一天他们双双老去,在小花园的紫藤架下,瞿承琛白发苍苍,摇着藤椅,给小辈们讲如今早已被解禁的战争轶事。
然后,他会与她在某一个安逸的午后,安稳地老死。
眼前男人的神色柔缓下来,天生的狙击手,子弹是他最忠诚的臣子,他浑身都是血,冷漠庄严的脸上一脉杀气。
他有钢铁做的筋骨,他是最炙热的熔岩。
他将会用牺牲,成就这一种至死不渝的深情。
瞿承琛阂上眼眸,温绵的心破碎成沙砾。
一篷极腥极热的鲜血遮住她的眼睛,炸裂的痕迹像是盘根交错的血色荆棘!
——这样的生命,再没有任何意义,瞿承琛,不要!
温绵从沉睡中惊醒。
她胸口剧烈起伏,浑身被逼出一阵冷汗。
“温绵,你怎么了?”
身边摆满医疗仪器,艰难地看清眼前人的影像,那经过打磨的眼睛,此刻微微闪着波动的情绪,竟是许久不曾见面的左轮。
她攥住对方的衣领,眼泪瞬间湿了脸庞,“瞿承琛,他……瞿承琛……”
“他没事,还在无菌室。”
温绵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可还是感觉很疼,记不清那可怕的究竟是现实抑或梦境,但此刻真是假都不重要。
瞿承琛永远能将她保护得那么周道,天塌下来都由他来挡,可这代价未免太大。
温绵止不住眼泪,眼圈通红,迫切地问:“他都伤哪儿了?”
内出血是止住了,背后有骨裂,好在骨头没断,眼看两个人差点就都要靠轮椅过日子了。
温绵的右腿已经被石膏绑定,其他几处伤势倒不算重。
左轮被她握着手腕,姑娘的掌心全是冷汗,而他的手上也绑着绷带,那是他在挖废墟时留下的伤。
回想当时,遍地浓烟滚滚,好像连他都有些惊呆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边挖一边喊温绵的名字,警方强行把他拉开,让他不要妨碍正常的搜救工作。
左轮见到昏迷的他们被救出来的那一幕,从未有过的心境油然而生,他似乎是……被那种感情感动了。
它不肉麻,不虚伪,不煽情,不戏剧。
它就像是……一颗种子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巨木,任由天崩地裂,仍无法撼动半分。
无私到极致的爱,也是自私至极的。
“你们警方已经通知家属,你现在身体很弱,先放下心休息。”
温绵没察觉男人眼底的光,点了点头:“谢谢你,左轮。”
她有些恍惚地又睡了过去,大脑含氧量一度跌破底线,人还未完全清醒。
左轮替这姑娘掖好被角,心底的忐忑总算散去不少。凝视温绵熟睡的脸,他想,那时他昏迷不醒,她也是这么照顾着的吗。
这种情感很温暖,但,还不够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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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外边乌云集结,气压低迷,暴雨将来,湿热的风滚起土地上的石子。
城市裹着浓重的暗色,比温绵更早见着瞿上校的男人,就在这个风雨天来访。
温井挺拔如松,戴着顶鸭舌帽立在一边,他与躺在床上高烧未褪的男人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这一刻什么言语都是多余。
他们有共同的爱人,有共同的家,有那么相似的人生轨迹,只不过,还有截然不同的出生。
温井没有他的红色家庭,可他们能以彼此为自豪。
“海地这边的维和,等你伤好了再去,至于我的特殊任务,会有他人协助。”
说不担心绝不是真的,瞿承琛了解那个国际组织的首领是极端的暴力分子,他煽动地方内战,多次对中国表现敌意,自称革命军,却带领他的手下抢夺别国的油田、矿业,残害无辜的妇孺。
残杀异己,穷兵黩武。
这一次温井的行动就是要剿灭属于他的王国,即使首领的死不代表整个组织的消灭,可他们都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的损兵折将。
温井站在那里沉默几秒,神情有些狼狈,隐约的,还有一丝内疚,“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瞿承琛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谢谢你,照顾她这么多年。”
温井莞尔。
男人静了一瞬,忽然想起一件事:“温绵收到的五百万是怎么回事?”
“你们可以还给sherry.wr的家人,是我给她讲过妹妹做的梦,没想她真去买了彩票……”温井的神情有一丝落寞,“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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