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人喃喃念来,满堂惊籁,却见青衣书生并不搭理众人,只走到一脸冷漠万事与他无关只埋头吃饭的路子归面前,嫣然一笑,道:“那不过是写给他们看看,消遣之物而已,我另写了别的送你,可好?”
路子归抬眼,没有表情,太平也不介意,只将笔换了右手,少安不知何时也下了楼来,抽出一张刚买的素色纸笺给她铺上,太平挥毫,一反刚才飘逸淡漠的行书,竟是一笔曲玉断金铁划银钩,还是梅:
千霜万雪。受尽寒磨折。赖是生来瘦硬,浑不怕、角吹彻。清绝。影也别。知心惟有月。原没春风情性,如何共、海棠说
笔尽抬眸笑笑,低头竟又在旁补上一首诗:
蜀锦征袍手制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世间不少奇女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写完接过少安递上的小印轻轻盖上,推到路子归面前,也不多说,领一群人翩然而走,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人。
路子归呆呆的对着面前这张小笺,众人探头看去,只见一笔凛然瘦骨字,竟有一股铿锵铁马金戈之气欲透笺而出,风骨气势人。尤其是最后一句:世间不少奇女子,谁肯沙场万里行?一边夸赞了路子归不说,一边竟将众书生讽刺一尽。旁人皆是连声的惊赞,赏梅的众书生面面相觑,顿时起灰溜溜之感。
君家女儿……真是久违了……
路子归看着那枚荆棘橡叶环绕,缨枪交叉,刀剑隐隐随行的徽印,眼眸深处深沉的闪过光华,也不多看闻讯赶来,垂涎三尺的看着这张笺,期期艾艾想说什么的店掌柜一眼,小心将笺收入怀中。
走出许远,漱玉晴和还两眼冒星一脸崇拜的盯着太平,就差没扑上来要签名了。太平心中偷笑,诗词嘛,她未必会作,可我还不会抄么?自小背得一腹千年的文化经典沉淀,这大姚嘛,虽诗词盛行,但历史社会现状局限,引领一朝的李白杜甫般的天才人物还不曾出现,离唐宋那般鼎盛时期还早,少不得要容忍她猖狂了。
“小姐,你不是说今天是出来看地形找店铺的吗?”她们好像尽吃喝玩乐了。
扇子“啪”的一声敲在天真单纯善良直率的晴和头上,太平懒洋洋的道:“笨!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还不被人骗?当然是直接找人要现成的了。”
是呀,晴和摸摸头恍然大悟,王府产业那么多,什么店铺没有?开口要就是了,哪用找别人的。
可是,可是小姐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出来的么……
君家
太平仰起头,偌大的匾额上,“天峻府”三个字依旧隐约可辨,上面的灰尘足有三尺厚,甚至还有蜘蛛网,怕是有几十年没擦过了。
这君家历代主仆倒皆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有个性之人,打量这门貌似不像匾额,虽然漆掉得差不多就剩下本色了,但那些个铜钉看着还挺锃亮,犹豫着轻轻伸手推去,门应声而开,竟然不曾上栓。
太平摇着扇子打头进了门,刚进了半个身子,就听见一声尖锐的讥声:“哟~~大家都来看看,来得这谁呀?”
太平讪笑:“梅姑姑……”
“还梅姑姑呢,我说小姐,老奴不知道还以为你认不得家门了呢。”
这个,从来没来过,认不得也是正常的吧?太平心想,嘴里可不敢这么说,只装傻,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少安,一向唯太平是从的少安这回却丝毫没有舍身救主的意思,笑着径自引了明缘进屋里去喝茶,只给太平丢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梅姑姑,太平这不是一直忙,忙么……”眼见着少安明缘都没点义气的撇下她走了,太平只好回头自立救济。
“是啊,忙到天天跟小僮儿搓麻将。”内院又走出一位穿锦缎棉背心的妇女。
“听说近日京城出了两位天人样的年轻姑娘,看傻了一街人呢。”淡淡的中年男声。
“还听说浩然楼前些日子去了个绝世才女,一首咏梅,‘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当天晚上旖旎楼的梅公子便亲自谱曲唱上了,正到处打听作词人呢。”
“那梅公子可还是个清倌呢,暗地里都开上庄,赌这枝梅是不是要被折下来了,不知什么人有这般好福气呢。”
“这个,太平是曾写了这么首词,可那个什么梅,我真是听也不曾听说过呀!”不好,懈怠之罪没过,这还牵扯上什么fēng_liú债,太平连连叫冤。
“啊?莫非那好运之人竟是我家小姐不成?”一个声音故作惊讶。
不知何时,角角落落里竟出来了二三十人,他们将太平围在中间,脸上都是一副皮笑r不笑的表情。
“哈~哈哈~~钗嬷嬷,钏嬷嬷,钜公公,杜姑姑,杨姑姑,橒姑姑,枺叔叔,柍叔叔,枰叔叔,栐叔叔,栎叔叔……大家都在呀~大紋醚健~”太平一轮圈的打哈哈?br /
众人皆不语,面无表情。
完了……太平脸苦了起来,她家这些嬷嬷公公姑姑叔叔们,她可是一个都惹不起呀,她的舒适小日子全指着她们了。
看着太平委委屈凄凄凉的一张小脸,最终还是钗嬷嬷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你也别跟我们装,这回且放过了你去,先去拜了家祠吧。”
君家的祠堂就建在府里,里面没有烟火也没有祖宗牌位,只是一个青石铺地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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