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地延长病患的痛苦罢了。
可对家属来说,哪怕能让亲人再多呼吸一秒这世上的空气,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听到医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莫晗的世界也被宣告末日。
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她冲到病床前,将莫小杨紧紧抱进怀里。
他的身体软得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叫他不应,喊他不回。
以前来不及做到的每天拥抱,以后再也碰不到了,到了这一刻才悔悟,深深地弥补。
想起人死后灵魂出窍的一说,莫晗匆忙抬头看着天花板,在每个角落里找寻莫小杨停留过的踪迹。
她心里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叫得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空荡荡的病房里,冰雹、岩浆、海啸一起袭来,天震地骇,将她淹没在无尽的绝望中,无法呼吸的窒息。
莫晗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背后有很多双手在拉她,试图将她和莫小杨分开。
他们说要将莫小杨送去停尸间,冷藏起来。
不,她不答应。
怎么能把莫小杨送去那种冷冰冰、孤零零的地方?她绝对不允许。
周围涌聚了太多嘈杂的声音,有人叫她节哀顺变,有人劝说让莫小杨安心地走。
可莫晗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再多抱莫小杨一会儿,将他每一寸皮肤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有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医生上来,抓住莫晗两边手臂,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开,拖出病房。
她还不死心,半个身子已经在门外,指甲却死死地陷进门缝里,因用力过度不停地颤抖,指甲盖也血淋淋地翻开。
悲痛覆盖了一切情绪,她顾不上别的,只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莫小杨的名字,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
指尖一点点从门缝边缘脱离,千钧一发。
最后连小拇指仅有的几毫米牵连也彻底断开,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窗外一个响雷劈开天地,不知何时下起滂沱大雨,大地也在悲泣。
她的莫小杨走失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
莫小杨的后事交给莫浩去办,莫晗实在不忍心看着莫小杨的身体被蒙上一层白布,看着推着他的车越来越远,去到一个她去不了的地方。
莫晗坐在一楼大厅里发着呆,直到莫浩处理完所有事来找她。
他们没有理由再留宿在医院,莫浩感慨万千地叫了她一声,“走吧,回家了。”
莫晗摇了摇头,把钥匙递给他,“我不回去。”
那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莫小杨的影子,她上个月才给他买了一箱纯牛奶,放在冰箱里一瓶都没动过,她始终坚信有一天莫小杨会健康地回家……
无法说服自己他已经离开了,索性逃避现实。
莫浩劝了好久仍说不动,只好先离开。
时至深夜,周围的人从寥寥可数到了无踪迹,大厅里除了冷落惨白的灯光和几个值班人员陪着她,空空如也。
雨可以连续下个三天三夜,可原来人的眼泪真的会流光。
身体里的水分大量流失,莫晗口干舌燥,身体仍在惯性般地时不时地抽泣,可干涸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任何内容。
天刚蒙蒙亮时她才从医院里出发,她只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滞留在原地,却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
人生一夜之间失去了目标,迈出的脚步也虚浮茫然,她的心已经沉睡,唯有麻木的ròu_tǐ仍驱使着自己向前,走到哪算哪。
这场连夜雨越下越大,不知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才能破发出这样的声势。
莫晗没有撑伞,任由箭林般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自己身上,鞋子和裤脚无不沾满泥泞。
足足走了几个小时,天终于亮了大半。
大街上人渐渐多起来,无不打着伞或穿着雨衣,脚步匆匆,穿梭在茫茫烟雨中。
莫晗猛地打了个喷嚏,脑海里不知怎么想起站在身边为她撑伞的人,还有那双握着伞柄修长如玉的手。
心事纷扰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那声音被瓢泼的大雨打散,细小微弱地传进莫晗耳朵里。
她侧过头,一辆跑车缓慢地靠着人行道往前开,车里的人按下窗户,探出头叫她:“莫晗,你怎么在这里?”
“要去哪?我送你啊。”
“莫晗,叫你呢!听不到吗?”
又是那个富二代,莫晗不理不睬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那人依旧不依不挠地跟着她的脚步,把车开得很慢,时不时大喊她两声。
正是上班高峰期,最繁华的地段却因为这蜗牛般的一人一车造成交通堵塞。刺耳的喇叭声在身后炸开,轻易地压过淅淅沥沥的雨声。
莫晗不知不觉来到长途汽车站,视线四处飘散,随即找到售票处的方向,抬腿朝人海深处走去。
有闸门拦着车子开不进去,富二代烦躁地砸了砸方向盘,干脆把车丢在路边,只身跟了上去。
莫晗买了一张票,去周远安所在的城市。
这个决定在上一秒突如其来,下一秒就仓促武断地实行了,她甚至还没想好见到面后该说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排队上车,莫晗的鞋子在地毯上留下一滩滩水渍,目不斜视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富二代随后也跟上车,嚷嚷着让一下,穿过人群挤到莫晗身边的座位。
莫晗懒得撵他走,她整整一个星期没洗澡,臭烘烘的味道连自己都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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