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天,已到了湘境的湘潭,他们可以沿湘水乘船南下衡山县,再登陆上山,也可以乘马由官道南下。不过时已黄昏,事情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便准备投宿一宵再走。
宫天抚催马追上她们,举鞭指着前面的城池,道:“那便是湘潭了,我们歇宿一宵,明日便可到达衡山。”
朱玲皱眉道:“你何必上来跟我们说话?”
宫天抚叹口气,道:“我闷得慌,而且明日可抵衡山,还会出事情么?”
“这几天我都十分留心,相信真个有人缀住我们。不过他们仅仅是疑惑或者好奇而已。但现在你一上来跟我说话,跟踪的人便会更觉可疑。”
他微笑一下,没有做声。看他的表情,似乎笑朱玲大惊小怪。
“唉,你不相信么?人家跟踪我们,难道老是同一个人来么?此所以你觉察不出。告诉你吧,暗中观察我们的人便是玄y教中人。他们可对你留意得多,大概你不时露出武功。同时行囊中又带了不少珠宝之故。我真奇怪你带了一身珠宝干什么?”
宫天抚有点儿服气了,问道:“你怎知我带了不少珠宝?”
她笑一下,唇上那抹胡髭险些掉下来。她道:“玄明教最爱干的黑吃黑的买卖,走暗镖的更是最肥不过。只要发现了走暗镖的,连人带货都劫了去。神不知鬼不觉,失镖的镖局连请托也没处找门路,省去许多麻烦。故此我们饱受训练的人,一眼便能从蹄痕车辙以及那人的动作中,看出是否带了值钱的红货。你身怀武功,人家早已看出来。通常细查一下,便知你是哪一派的人,但如查究不出,而又带了许多珠宝,试问玄y教岂肯轻轻放过。”
宫天抚颔首道:“原来如此,但这世界真是无钱寸步难行。我犯不上到没钱的时候,沦为盗匪,故此多带了一点。不过你不必害怕,纵然……”
说到这里,朱玲白他一眼,道:“我知你武功高强,你不必自我介绍了。”
“我气闷得很,咱们一块儿走吧,我说,你唇上安的那一抹胡子,真是难看死了。”
上官兰忽然c嘴道:“那个讨厌的人追上来了。”
朱玲撇撇嘴,道:“我认得出蹄声,早知是他。哼,兰儿你要真是我的媳妇,那厮敢这样直着眼睛看你,我不打死他才怪哩!”
只听蹄声霎时来近,宫天抚转头一打量,来骑竟是个中年汉子。
他的眼光就像两道闪电,那中年汉子为之一愣,但立刻抱拳堆笑道:“小可陈雷,这两天都碰到诸位,敢情你们早已相识……”
宫天抚微哼一声,没有说话。朱玲见那陈雷衣领口扣住一个小金圈,暗自忖道:“好家伙,前两天还没有见到你露出玄y教的标记,现在挂起来了,准是要闹鬼。”
她微笑答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小弟石灵,这次携眷湘南省亲,想不到路上屡见这位宫兄。见得多了,也就攀谈上了。我们是斯文一脉,倒也谈得投契。”
宫天抚听朱玲自报姓石,心如被刺了一下,眉头皱锁在一起。
陈雷道:“两位都是读书人,自然谈得拢。如今天已昏暮,两位如要投宿客店,倒不如到那边方家在去。那位方庄主方恭,一身文武全才,平生最是喜客。任中房舍极多,十分方便。未知两位意下如何?”他说完了,一双眼只管细察着宫天抚的表情。
宫天抚也发觉了,怒从心上起,傲然道:“我宫某本不轻易到人家里作客,但今日冲着你陈雷兄,非得去方家在拜会方庄主不可。但愿陈雷兄介绍之言名实相符,这世上尽多的是盗名欺世之徒呢!”
朱玲本不愿去,只因这个陈雷衣领缀着的小环乃是金色,已表示出他在玄y教中的地位乃是个金字辈的人物。那玄明教中大略区分地位便从衣领上这个小环。若是乌金所装的小环。那便是内三堂香主的地位。如是金色,便是总字辈地位,诸如各地总舵主,总巡查等。如是银色,则是舵主地位。如是红色,则是头目地位。若是白色,则乃一般教友。
她既知此人乃是总字辈人物,当年却没见过,大概是她离开后才投效玄明教的武林好手。这么一想,那方家任最少也得是个分坛的舵主。不知庄中有没有什么出奇的埋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又关乎玄y教,更不想惹。无奈宫天抚已经答应,同时抬目望着她,纵声道:“石兄可要一齐走一趟?”
朱玲爽快地道:“既然听闻有如此好客的朋友,小弟仰慕得很,岂会推辞不去。”
宫天抚听了,忖道:“她到底还跟我来。”于是心中稍觉安慰。
那方家庄就在南面五、六里之远,离湘潭也不过是数里之遥。村庄甚大,人口稠密。他们绕到庄后,忽见黑压压一排房屋,俱是甚大。比起前面村庄的低屋矮户,不可同日而语。宫天抚一看这形势,也就明白不是善地。但他艺高人胆大,略略打量几眼,已有悟于胸。
四人在大门下马,早有家人来牵马,那陈雷有如回到自家中般熟落,招呼三人进内。一直走进二道门,迎面一座院子,乃是个四合房。南北各三间上房,东西各三间配房。当中的大天井中,植有许多花卉。
上房当中那间帘子掀处,出来一人。只见他一副连腮胡子,身量高大,手中托着一支粗如鸭卵的镔铁旱烟管,另一手抄着长衫叉子。他笑呵呵道:“是什么好风把陈贤弟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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