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白孤晶是‘感情用事帮’的副帮主,武功、智谋、手段都高明,招娘子一定感到忐忑自危了。”
林傲一道:“何止自危。招娘子心知再这样下去,只怕母女都必会丧在白孤晶手上。她要我设法保护她的女儿。”
无情又皱了皱眉:“绮梦?”
林青月点头道:“她说她一早已示意绮梦,真的情势不对时,可向孙三点要求远赴疑神峰,枯守猛鬼庙,孙三点既念念不忘想占据那儿的地盘,但又一直苦无适当的人手,谅他也定必批准。万一她有个不测时,至少绮梦也有个退路。”
无情道:“这么说来,招大娘是一早苦心孤诣为绮梦作了远遁的布置。──然而她为什么那么相信你?”
林青月也有点愕然,似没想到无情会有这么一问。
“……也许,这就是所谓缘分。招大娘一见到我,眼光就一直在我脸上逡巡不已,初时我也觉得有点不自然,但一旦攀谈起来,没十来句,大家已经熟络起来,我也觉得她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完全没有隔膜,绝对可以信任。她托我照顾绮梦,其实有点
突兀,可是,在当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王飞突如其来的问了两个字:“缘分?”语音大有讥诮之意。
“是的,缘分。”林青月说,“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诠的默契。往好的说,就是你明白我、我信任你,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意思。”
王飞吐了吐舌尖,故作沉吟的叹道:“哇,那当真是情投意合!往坏的说,也可说是: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束缚了两个人──可惜她是绮梦的娘!”
林青月这回却好像没注意她语气有挖苦之意,只道:“从那时候开始,我本来要对付绮梦的念头,也打消了大半,反而很想帮招娘子保护她女儿。”
无情心忖:“这倒是合情合理的。青月公子本来是因绮梦的摒弃而排拒而要兴问罪之师,但遇上了招大娘,却十分倚重信任,甚至将女儿的安危交付于他,这一来,前后形势逆转,林傲一的心态也转变了,也不稀奇。何况,‘东北王’林木森早年遭仇家追杀与妻毗离,所生的三子一女中只保住了林傲一,也没续弦,这儿子性格倔强、冷傲,只怕也跟少霑亲恩有关。”他心里是这样想,但口里却道:“尽管你们很有缘,但她这么说你就信了吗?──孙三点平白无故的答允遣掌上明珠的女儿上座荒山,这算什么意思?”
林青月道:“不知怎的,我对招大娘有一种悠然而生的亲切,重要就是因为她说话坦诚,没有隐瞒。”
无情有点动容:“她告诉了你猛鬼d里的秘密?”
林青月悠然道:“所以我才觉得她真的信重我,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
王飞也讶然不已:“她告诉了你什么秘密?像你这样阴恻恻的人她也信之无疑,难怪她会饱受孙大口的欺凌了!”
无情却立即问了一句:“你……却为何觉得招大娘分外亲切?”
王飞的话有点气急,不像是一个老练杀手说的话。
无情问的话也有些不像一位老练捕头该问的,会问的。
林傲一却似并不拒抗无情的问题:“招大娘她……”他伸出了左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他的手背:
“她说得亲近时,用手轻轻拍拍我的手背,有时候,甚至拍拍我的肩膀,以表鼓励……”
王飞干笑了几声:“哈!哈!”
林傲一马上敛起了追忆的眼光,寒起了脸:“哈什么?!”
王飞给他一叱,也冷起了脸:“‘鬼王’聂青、‘青月公子’林傲一也需要一妇女之鼓舞,有什么不好笑!”
无情却非常明白。
他看了看林傲一的手。
秀气。
微颤不已。
多青筋突露。
──秀气是因为他的出身。
──微颤是因为他一向都对人紧张、防卫。
──青筋是因为他练的武功并不王道,也不纯正。
内心也是。
无情也向林青月瞥了眼:
他脸色青白。
瞳孔发绿。
很少笑,经常寒着脸,令人不寒而慄。
──尽管他长得也算清俊,甚至有一种男人少有的秀气,但这样看去,是使人畏惧多于尊敬,令人害怕大于喜欢。
这样的人,大概朋友也不多吧!
就算有,也你虞我诈,不能推心置腹,相交莫逆吧?
但招月欢却对他好。
对他亲切。
而且信任他。
──这种感觉很重要。
对一个什么都要一拳一脚打回来的年青人而言,温馨是一种重要的感觉;一旦有人是纯粹对他好,他会分外珍惜。
大概,招月欢就是这样待他的吧?
她不但与他细诉委屈,还敢慈霭的接触他的身体,还委以重任──这种倾情,大概要比任何语言更打动人心罢?
所以无情立即道:“我相信。”
林青月正对王飞反唇相讥,一时没听懂过来:
“你相信什么?”
“我信缘。”
无情道。
说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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