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景帝后元三年(公元前141年)正月甲子r,大汗朝第四代皇帝刘启驾崩。谥号“景”,史称汉景帝。
太子刘彻继位。就是后来的汉武帝,但“武”也是他死后的谥号,在他活着的时候,是没有这个称谓的。他和各代君主一样,在生的时候,只有一个称呼:“皇帝”,或者“当今天子”。
于是,当今天子刘彻,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丧父的哀痛,便卷入了另一场权利的明争暗斗中。
年轻的皇帝,忽然发现,以前的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不仅是居所华丽的改变,也不仅是朝臣对自己的称呼,而是,有的东西,你在这个位置看它,它是一种道理,一种理由,可是,当你改变一个身份时,那个东西也会相应的发生改变,变得完全和当r不同。
就像自己那天被袭的事件。当时,愤怒和痛恨,恨不得立即追究出主谋,然后千刀万剐以泄其恨。但是,等自己坐在皇帝的位置上,才发现,无从追究也不能追究。
王太后语重心长地话还在耳边:“皇儿,水至清则无鱼,你初登大位,要的是人心,是朝局的稳定!”
皇帝虽然年轻,但是并不幼稚。于是,在本应该复仇的时候,他大肆封赏自己的几个弟兄。与他们分外亲近。而这些年长的哥哥们,则更是表现得恭顺亲热无比。皇帝和他们似乎在向全天下演着一出兄友弟恭的戏。
和每个期盼着大展宏图的少年一样,在刘彻的心里,总有一天,他能够真正的君临这一切。能够将这个“女人裙裾下的王朝”——从吕后开始,似乎每一代汉帝都或多或少地受制于某个女人——变成一个真正的大汉霸业。
但是,现在他知道,吃饭得一口一口地吃,喝水得一口一口地来。作为被皇帝亲手抚育的的继承人,他比谁都明白隐忍的作用。
“ 朕会改变这一切的!”他想
白天,在朝堂里,与那些人亲密无间。那些人向他下跪,三呼万岁,颂扬着他的年轻英明。然后,说很多很多亲热的话,进贡很多很多的珍奇。然后,等那些人一走,他便微笑着将那些吃啊穿啊的东西赏赐给身边的人;说他们累了,说他们伺候先王的时候劳苦功高。
只有在夜里,连那个跋扈的女人都不在身边的时候。刘彻才会看着铜镜中一身冕旒的自己,喃喃地嘲笑自己。
“我真是虚伪!不,是朕,朕真是虚伪!”
他紧紧地攥紧的拳头,会把手掐出一点点白印。
每天,当他看着那些小黄门,用银针在每一个盘盏间仔细试探,用小银匙每样食物都舀一点,让旁边的“试食者”吃下。确认无误之后再捧上自己面前。每逢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长安城外那堆金红的篝火,那两块焦香的菜饼,还有那张暖暖的马褥子。
是的,还有卫青!
而这些,卫青是根本不知道的,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出于一时同情救下的,竟然,是当今天子。
卫青
其实,当说出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更姓的时候,他自己也不全然是理直气壮的。因为,卫青根本就不姓卫。
他原本姓郑,至少他父亲姓郑。
但是,他父亲的妻子,那个肥壮的女人从来都不承认这点。当然,有个私生子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每逢那个女人对他又打又骂的时候,他那个胆小懦弱的父亲从不敢开口为他说半句话。而当那几个异母兄弟对他百般欺辱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父亲只是畏缩地站在一边,不敢上前帮他一次。
父亲不敢让他姓郑,他也不愿姓郑。因为,他模糊记得,自己童年还在母亲身边时,那三个美丽的,对他很好的姐姐是姓卫的。在那座大大的府邸中,人们叫自己的母亲——卫妈妈。
所以,卫青坚持——他姓卫。
所以,他宁愿选择远远地离开这家姓郑的人。
那个肥壮的女人,从欺辱他那里觉得不足以解气以后,就把他当奴仆看。从十岁开始,他就被打发去山中放羊。穿的是旧衣,吃的是糟糠,住的是四面透风的草棚。但是,只要能够离开他们,再苦再累他都愿意。
十岁开始,到十七岁。整整七年,他在那座荒凉的老山上放了七年的羊。
当然,要不是梁夫子,他可能根本活不了七年。
卫青还记得十一岁那个很冷很冷的冬天。下了几天几夜的雪以后,在山上的草棚终于被雪压垮,无家可归的他裹紧身上满是破d的旧棉袄,忍着透骨的严寒,在大雪中一步一滑步行十多里,等到达郑家时。手脚早已僵硬得没有半点知觉。
在郑家门外,他拼命喊门,没有人应;拼命敲门,也没有人应。那冻得失去知觉的手上的裂口,又被撕开,红红的血渗了出来,滴到了脚下。终于,郑家的一个儿子裹着厚厚的羊皮袍子,缩着脖子来开门。打开门,一看是他,“哐啷”又关上了。里面传来那个女人的问话:“儿子,是谁呀?这么大雪天的?”
那个儿子闷闷地答道:“没别人,一个要饭的。”
里面“哦“了一声就没声音了。隐隐传来:……“别理他!”“是那个贱种!冻死最好!”……
他无力地蜷缩在门外,泪水被寒冷的北风冻在了脸上。
过了很久,天已经快要黑了。门再次轻轻地“吱呀”一声打开,那个懦弱的黑影悄悄摸了出来。悄悄塞了一个包袱在他怀里:“给你,走吧!回山上去,这里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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