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此持与二皇子相同的态度,时间是最好的疗伤之药,任何事情,无论当初如何震惊、难过、受伤,日子久了,自然不药而愈。
他比较在意的是设法铲除自皇叔之乱后,趁势而起在宫中坐大的神权势力。
他是天子,还只是天之子。神,高高凌驾于天之上,这些愚妇愚夫们对神谕听从得比听天子令还快、还心甘情愿得多,若这神是神来之笔相助自己的便罢,若不是,那么,这人间只能是天子管辖的国度,无论是鬼神,还是天,都滚回他们自己的国度去!
这是历经过了夺权之乱后,人间天子对自己权力的唯一认知。
臣弟遵旨。
既然得到太后首肯,现在更得到皇上的同意,轩辕凤翔也就不再多话。他虽然知道这个身为皇帝的大哥想的远比自己复杂,但依自己的个性来说,无论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余的东西不必过问。只问结果,不看过程,他不仅仅是这么要求自己,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部下,这也就是二皇子办事效率最高、最有效的原因。
凤翔……
见他一礼之后便要离去,皇帝突又想起什么似的,唤住了他,微微一笑,停了一刻,还是挥挥手道:你去吧。
不再挽留。
臣弟告退!
……
望着轩辕凤翔挺拔俊秀的身影离去,仍站在原地的皇上微叹了口气,咧出个自嘲的微笑,拍了拍手,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花影下的黑衣侍卫吩咐道:去查明两件事。一、那个教书先生左静言到底是什么人?二、北行宫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三天后我要有详细的资料回禀。
是!
简单利索地回应了一声,那个影子一样的黑衣侍卫如来时一般,在花影动摇间消失无踪。
一直跟在皇帝身后的青年这时候才抬起头,殷红的唇边露出一丝讽笑,他的长相乍一看有点二皇子的影子,只是其人如月,其冷如霜,清雅到了极处便生艳,却与外表虽y柔美丽但举止行动不失刚健的二皇子不同。
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皎若秋水,却摆明了写着不屑。刚刚见他们兄弟二人虽然表面亲切,私底下却全无信任可言,至尊天子连自己弟弟报来的事都有所怀疑,还特别动用了手下一流的情报组织暗影去查明真相。皇家情薄,情薄如厮,血脉亲情都不可相信,身在高处只是孤寒。
你在讽笑我连他也信不过的事实吗?
皇上回过头看着他冷淡的脸,唇边也漾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白皙得几乎不带血色的面庞,突然毫无预兆地手下一个加力,指力大到叫那个青年痛得把淡粉的唇咬白了,可是也不吭一声。
最好记住你的身份和你应该做的事。如果不是我,你们那一脉断无可存之理!月、晓、堂、弟!
用力抓到指节都反白的手指,在看到他痛楚却又倔强的眼神后微顿了下,终于松开,暧昧的点在刚刚被他自己咬出一丝血痕的下唇上,把那血丝轻轻揩去,一直保持着和熙微笑的皇帝淡淡道:也真不早了,今天你还是陪寝琉香殿吧。
言罢,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看那个人惨白的脸,又退了回来,把他之前替自己披上的大氅披到那瘦弱的身躯上,仍是微笑道:夜露风寒,你也多小心保重才是。
他这体贴的动作反而让轩辕月晓整个人都缩了一下,然后才放松僵硬的四肢,一步一步地跟在他领先而去的背影身后。
步过只燃着微弱烛光的金峦大殿时,隐约听得到在身后的暗影深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又似冷冷的讥笑,y森森的寒气侵袭,让他再用力裹紧身上的黄袍都遏制不住的那种冰冷从骨头缝里向外冒的感觉,只能再加紧几步,赶上那男人的步伐。
殊途·第四章(一)
太后的诏令不日已传遍天下。
与此同时,二皇子的密令也传到了北岳边陲之地。
白皑皑的雪地,数行黑黑的脚印在这雪地上,蜿蜒地复现出被雪掩盖下的羊肠小路来。
头儿,那边好像……有东西。
有点瑟缩地跟在王总兵身后,颤抖的手指着那边雪地下微有点起伏感的土包,那高大威猛的汉子刘二虎完全不觉得自己这种大鸟扑人状有什么不妥。
不过这也实在不能怪他,就算他们是二皇子手下骁勇善战的将士吧,上沙场大刀一抡,杀人不过头点地,脖子上一个碗大的疤可以说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是见惯了死人没错。可是现在要他们做的任务却是挖坟、开棺、验尸,一路上让民众怨声载道不说,看着那种原属自己同类的躯体,变得溃烂、丑陋、可怕,蛆虫涌动附于其上,甚至皮r全无只余了一副白骨,y森森地躺在d里朝打扰了他们安眠的不速之客看,这感觉跟杀人完全不同。
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受吧?
更别提……这山上荒坟处处,他们挖坟挖多了,总觉得背后毛毛的,鬼气森森,后面好象有无数双冷冰冰的眼睛朝他们看——呃,或者说是无数个黑dd的骷髅d在朝他们看更合适。
二皇子,虽然您才能卓越,可是叫部下组成这去死去死捉鬼团就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
有东西跟我说有什么用!去挖啊!看好了,棺里面有这一大一小的,找到立刻上报。
有气没力地展了展手上被握得有些残破的画像,上面一个青衫书生怀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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