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说,你错怪我了,我可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你只是看到一点假象而已。
茹嫣又笑了,说,我倒是真想看看你是如何骄傲的。
说着说着,茹嫣又觉得此达摩又非彼达摩了,一瞬间,她竟然记不起来刚才那个来家达摩的模样了,只有电话里的声音,便是全部的达摩。
达摩后来说,你记下我家里的座机号,我回家后一般会关掉手机的,今天刚好忘了。有时候他们会在半夜找我去做一些紧急维修。
茹嫣对达摩的身世一无所知,凭直觉,他该是这个城市中普普通通的市民。茹嫣的生活环境很单纯,四十多年来,就活动在那么几块地盘上。部队大院,机关大院,学校校园和那个清静的研究所大楼,中间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在母亲系统的农场,周边也都是一些同系统的孩子。从小到大,满耳朵听的都是各种北方风味的普通话,对于达摩这样地道的原住民很陌生。可以说,对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区域和大部分成员,茹嫣不比哪个非洲国家熟悉多少。
这一个晚上,茹嫣就纠缠在写作者达摩与修理工达摩的冲突之中。所有的经典艺术,几乎都告诉过她,一个才情出众内心高贵的人,同时也会有一副风度翩翩挺拔雅致的外表,即便是满脸疤痕神色y鸷还瘸着一条腿的牛虻,也曾有过亚瑟的英俊与潇洒。她想,艺术家总是太过慷慨,常常把一切优越都同时给予一个人。而上帝却公正又残酷,他常给人一副fēng_liú倜傥的躯壳,又让他浅薄猥琐;给人一个平庸粗糙的外表,却让他才华出众情怀高贵。
至此,茹嫣开始怀疑母亲那些关于手脚的八卦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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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一年的热闹就都来了。冬季寒冷,旧岁既逝,人们总要制造许多温馨暖人的气氛。月初,坛子上,邮箱里,qq上,就开始出现祝贺圣诞、迎接新年的电子贺卡。有自制的,有扒来的,有专业网站代赠的。“空巢”上的老鸟们,大多有儿女在外,于是,虽然一把年纪,也掺和到这日益兴盛的圣诞潮里来了。满坛子的雪橇、驯鹿、戴红帽子的圣诞老人,还有圣诞音乐。接着就是元旦,旧去新来,光y荏苒,总有许多感怀许多回想,特别到了这样的年纪。元旦一过,春节就接踵而至。反正这一个来月,随处都洋溢着喜庆吉祥气氛。聊天室为此举办了好几次大型晚会,平安夜,五洲四海家长子女都来聆听或演唱宗教音乐、西方歌曲;新年前夜,大家一起守候那午夜钟声;大年三十呢,竟连央视的春节晚会也不去光顾了,自己一伙子人搞起东西南北中民歌擂台赛,让那些不能与孩子团聚的老鸟们得以熬过那些落寞那些思念。
今年是茹嫣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度过这些个容易让人伤感的节日。她想,幸亏有了网络,有了那些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晚会,有了儿子不时传递回来的影像和声音,有了那个与儿子同名的让人怜爱又让人c心的小狗,再就是,有了一个从地下冒出来的梁晋生。
茹嫣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老母亲就住到南方的姐姐家,那儿暖和。几年来,要聚就是茹嫣过去。本来,这个春节茹嫣也有这个打算,但是突然犹豫了。为什么犹豫,茹嫣自己也说不清楚。过年前些天,梁晋生打来电话说,能和我一起度除夕吗?这时茹嫣才明白,自己不去南方,是在等这一句话。
梁晋生接着说,我已经想好了一副春联,上联是:两个孤苦伶仃人,下联是:一个相濡以沫年,横批是:凑个热闹,怎么样?
茹嫣一听就笑了。想了想说,平仄对仗还有点毛病——梁晋生急了,说,别要求太高啊,我又不是科班出身。
茹嫣说,我还没说完呢——但是!文字平中见奇,很大气啊!
梁晋生赶快说,谢谢夸奖!
茹嫣说,不过,又有些矫情呢,你能孤苦伶仃吗?多少酒宴盼着你去呢。你随意推开哪一家的房门,说我来蹭你们的年饭啦!你看看,电视台的不马上就扛着机器跑来了?
梁晋生说,那样的时刻,那样的酒宴,你愿意去吗?
茹嫣说,我去干嘛呀?我要在家守儿子,他说好要上网给我拜年。
梁晋生说,我来陪你守?
茹嫣赶忙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不爱撒谎的她对母亲说,今年车票机票都很紧,不知最后能弄到票不。
母亲说,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今年你千万别来了。咱们这儿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有一种怪病,一得就死没药治的怪病正在流行,你姐夫他们医院都紧张得不得了。满城的板蓝根都卖断了挡,白醋涨到几百元一瓶。
茹嫣说,咱这儿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母亲说,不让讲啊,都是手机上的那个什么在发通知,你姐一天接多少个。你那儿也千万小心,那些返乡的,路过的,说不定就带到你们那儿了。
茹嫣上网一查,几个论坛上果然有一些零零星星语焉不详的帖子提到这种怪病,但没有一条正式消息。
南方的几个网友,本已说好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接待茹嫣,便一直催问茹嫣的行程,茹嫣说了毁约的理由,他们也就说起那个怪病来,说他们那儿不让说。没想到这几个帖子上去没几分钟,就莫名其妙没了。便有人出来责问茹嫣,为什么删帖????茹嫣委屈地说,孤鸿版主教给她的删帖技法一次没用过,现在早已忘掉。于是又有人说,这一类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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