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富点头说:“隐达你说得有道理。好吧,万明山如果硬要做绝了,我会让他有好看的。我仍是人大代表,人大会总得让我参加吧。”关隐达劝道:“天富,你该忍就忍。”向天富说:“我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你就没什么想法了?”
关隐达说:“我早就没什么想法了。正是俗话说的,命里有终须有,命里无莫强求。孟维周我是看着他参加工作的,他成天跟在我p股后面叫关兄。当时他极不老成,说得说不得的乱说一气。谁想到他会当上市委书记呢?现在你看,他见了我,先打个哈哈,叫声老关,嘴巴就闭得天紧。”
向天富讥讽道:“市委又出台个英明决策,决定派些干部去企业挂职锻炼。时间正好也是半年。不知是谁想出的高招?”关隐达说:“地委办那帮刁参谋想不出这么高的点子。他们人没到那份儿上,思路就上不到那么高的层次。我想,这不是孟维周的点子,就是万明山的点子。”
向天富讨厌万明山,就说:“万明山没这么聪明。”“那么十有八九是孟维周的主意。不愧是张兆林的高足啊!”关隐达叹道,“我正为难哩。我的一位副主任上了名单。我们那里都是一个钉子一个眼的,抽谁去都不合适。关键是谁都不想去。”“我如果不是县委一把手,他们只怕还会派我去企业挂职锻炼哩。”
向天富冷冷地笑了声。关隐达说:“我看了看名单,去省外的就王洪亮一人,去省内其他地市企业的两人,其他都在本市内企业。听说王洪亮是真的想下海算了,证券公司是高薪请他去。”“王洪亮什么人才?不就是万明山的把兄弟吗?”
向天富很是不屑。关隐达说:“这事已传得沸沸扬扬了,都说那家证券公司老总是王洪亮很要好的同学。现在哪里都玩圈子,无非就是同学圈子、老乡圈子、战友圈子、把兄弟圈子。政界、企业都一样。奇怪的是王洪亮既然想走了,市委却不免掉他的局长职务。”向天富说:“这不是很明白的事?去企业毕竟有风险,他就先去干半年再说。而外界都知道王洪亮去意已决,必然要往大院里走门子。空着这半年时间钓鱼,有人会日进斗金。”关隐达想想,说:“只怕是这个道理。王洪亮不用给谁送礼,人家就会把他位置给留着。半年之后,有戏看。”
向天富长叹一声,摇头道:“他们讲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派些干部出去,好腾出位置任用自己亲信。具体到某个单位,就会成为整人手段。领导不满意哪个人,就建议市委把他作为优秀中青年干部派到企业去。有些人弄不清白,还会沾沾自喜,以为组织上终于慧眼识人了哩。”
关隐达说:“凭心而论,派干部去企业见识一下,也有必要。问题是市里正好在一个特殊时段出台这个举动,就耐人寻味了。如果动机本来就不纯粹,嘴上说得再怎么一本正经,实施起来就是儿戏了。”向天富说:“本是儿戏,省里却当真了。地委转发了省委组织部的文件,说是省里在西州试点,派干部下企业挂职锻炼。其实省里那些人,都是从下面上去的,未必就不知道下面的套路。只是上下之间心照不宣,大家一块儿玩吧。”“官场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却正儿八经地做。”
关隐达叹道,“还没人敢点破,谁点破了就是政治上有问题了。这就是所谓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我说应该建议全体干部每天读一篇《皇帝的新装》。”
向天富说:“是这么个问题。我们在下面当头儿,感触最深。上面布置下来的有些事情,我们知道毫无意义,却必须照着上面的要求做,还得把意义说得天大,弄得大家都像傻子似的。”
关隐达笑了起来,说:“今天我去市委,碰到省委组织部一个熟人,你猜他是干什么来的?居然是来总结干部下企业挂职先进经验来的。干部还没下去,总结经验的就来了。”向天富说:“有人批评官出数字,数字出官,却没人批评官出经验,经验出官。官出经验,经验出官,危害照样很大。”
关隐达点头道:“你说到点子上了。有些人就喜欢挖空心思搞出些新套路,且不管它是否切合实际,哪怕是牵强附会,好歹要整出个经验来。回过头我们想想,有些所谓经验当初吹到天上去了,大家一窝蜂跟着学,效果怎样?很多是劳民伤财啊!可是没人算过这笔账。”
向天富说:“谁敢算这笔账?经验出官,创造经验的人一步登天了,正高高在上管着你,你敢说半个不字?现在想想当初张兆林创造的那些先进做法,不是笑话一场?”关隐达说:“大家都看到了官出经验,经验出官的甜头,就争着创造经验。省委组织部为什么这么重视?不就是想在全国抢先创造个经验出来?只要有笔杆子下来,经验总会有的。”向天富也只是想找个知心人说说话,没别的意思。两人闲扯着,又说到陶凡了。关隐达说:“他老人家还是在平淡如水,耳根清净。政界的事,他听都懒得听。”
向天富很感慨的样子,说:“不听好啊,不听好啊。陶书记当年,威望多高啊。现在呢,有人说起所谓陶凡时代,就是个清算的口气。隐达,有些话你是听不见的。”关隐达并不想知道别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笑。向天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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